撒泼打滚的功夫,平哥儿向来一流。
家丁从未见过这般能痴缠的,当即便愣怔在原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平哥儿心中愈发愉悦,哇哇大哭声愈发大,引得路过百姓们纷纷驻足,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宋家满门上下都是体面人,家丁也不例外,他眉心紧锁着头疼,总算体会到混世大魔王带来的威力。
人向来会偏心弱者,是以即便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百姓们依旧对宋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瞧,宋府门前有个小儿啼哭如此剧烈,定是受了欺负。”
“难道他是宋老爷外头生的儿子?”
“谁说的准呢,宋老爷看着清风霁月,实际上只会在表面做些文章。”
听到这番话,家丁简直要生生气死过去,他忍无可忍低声怒吼,“才不是!我们家老爷与夫人恩爱无双!”
平哥儿顿时委屈巴巴,“呜呜,我害怕。”
百姓们脸色更差几分,有胆大者甚至撸起袖子要上前,关键时刻宋南音迈步走出。
瞧见眼前这幅场景,她便大概明了究竟怎么回事。
看来景阳侯府乱的很,否则便不会把平哥儿送过来。
对付个孩童,宋南音有的是法子。
平哥儿不是想要宋府名声扫地吗?
宋南音偏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匆匆上前来到平哥儿面前,趁他愣神之际蹲身轻柔道,“平哥儿为何哭的这般伤心?难道是你外室私生子身份曝光,你爹不认你?”
愤怒的百姓们顿时闭嘴,一个个眼珠都瞪得极大,显然并未想到眼前孩童竟是这等身份,他有什么好哭的?
宋南音装出伤心模样,拿着帕子抹泪,“你也别怪母亲心狠,实在是景阳候太过分,我再怎么说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竟这样对我。”
像下定决心般,她对众人道,“大伙瞧瞧,平哥儿年岁已然不小,显然我进府之前便已经怀了。”
百姓们纷纷吃到大瓜,都无比惊讶。
这景阳侯表面上是个好人,可实际…
嘶,装模作样者并非宋老爷,而是他啊!
平哥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不对劲,他拉着宋南音袖口要让她往里走,可她却直愣愣站在原地。
擦了擦泪,她道,“平哥儿,你打哪来的回哪儿去,宋府不留你。”
“你亲娘身份已然过了明路,从此之后你们母子二人便能日日相见,至于我。”
宋南音露出凄惨笑容,“一腔真心错付,无话可说。”
从头到尾她都没明面指责江宸风,可话里话外却都是埋怨。
全然无法忍受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平哥儿这会儿倒真心实意痛哭起来,他觉得自个儿要完蛋。
江宸风知晓今日之事,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谁让一开始是平哥儿非得留在宋府门口闹事不进去,这才让人家有可乘之机?
眼下绝不能回景阳侯府,平哥儿索性跪倒在地,哽咽着恳求,“母亲,我再怎么说也给您当过几日儿子,您就大发慈悲收留我吧。”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们便都已知道,平哥儿是被景阳侯赶出来的。
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真是好狠的心啊。
目的已经达到,宋南音露出纠结神情,最后没办法只能将平哥儿拉起,带他走入宋府。
大门打开又关上,隔绝百姓们目光。
刚进门,平哥儿便迫不及待松开宋南音,还将手在衣服上蹭两下,像碰着脏东西似的。
门外百姓们四散离开,相熟之人聚在一块儿嘟囔。
“景阳候当真不配为人父,无论如何稚子无辜,他这会儿倒是怨上了,当初为何不阻止耕耘的自己?”
“此话言之有理。”
“宋小姐心地当真善良,即便闹到这种程度都愿将人带入府中收留,可见宋家教女有方。”
家丁心情无比舒畅,小姐三言两语便将败局转胜,实在厉害。
平哥儿来访,宋南音只得带他去见父母,过个明路。
她心中多少有些烦躁,只是今日万不可能再像前世那般,让平哥儿在宋府中作威作福。
两人到时宋夫人与宋老爷正端坐着,看来已等待许久,想必已经知道消息。
他们目光放在平哥儿身上,都带着几分审视。
“母亲,爹。”宋南音道。
她推了推平哥儿,“你既叫我声母亲,便跟着称呼祖父祖母吧。”
然而他站在原地紧抿嘴唇,半个字都不愿意往外蹦,显然心不甘,情不愿。
这番场景倒是与上一世相吻合,只是那时宋南音真心实意将平哥儿当亲生儿子,好声好气哄他,这才让他叫人。
今生,她不上手打他,他就该烧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