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显然一眼都不想见江宸风,她心已经被彻底伤透。
如同曲楚然般,她也看透了自己这个儿子。
江宸风再次跪倒在地,他脑袋低垂,似乎觉得很心虚。
不顾赵妈妈还在身旁,他解释道,“母亲,今日之事并非儿子蓄意而为。”
“在门口迎客之时忽有家丁来报,说曲楚然有事,儿子不想让母亲为此烦心,这才过去瞧瞧发生了什么。”
“可却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对儿子下迷药。”
见江老夫人依旧没扭头,却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房梁,在认真听他说话,江宸风又叹气道,“儿子一时不察,这才中招。”
他说罢,给旁边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赵妈妈忙道,“老夫人,平时侯爷的孝顺老奴是看在眼中的,兴许因为迷药才让他乱了神志,将话说反过去。”
“迷药那东西实在狠毒,连黄花大闺女都能药倒,更遑论是侯爷。”
这话处处都在为江宸风考虑,江老夫人听在耳中,却只觉得心凉,她从前以为赵妈妈是自己的人,全心全意信任,甚至将手上许多事都透露给她。
现下看来,估计有问题。
可江宸风选择在这种时候暴露出来,自然有原因。
他手上或多或少有把柄,江老夫人这会儿功夫明白,她一天活着,一天就会受那些把柄所累。
她只能转头看着这个好儿子道,“无事,宸风并非故意为之,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京中流言蜚语待我身体大好时自会解释,你再忍段日子。”
“好,儿子一切都听母亲的,只要你我二人没因此生出嫌隙便好。”江宸风轻声道。
母子二人都知道彼此猫腻,偏偏不点明。
赵妈妈在旁眼观鼻鼻观心,不免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觉得自个儿往后日子应当不会太好过。
唉,没办法,主子让她暴露。
江宸风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灰土,坐在床边又与江老夫人说几句体己话,母子二人似乎已经恢复从前关系。
可赵妈妈看得出,早已回不去了,两人之间脸上笑容都极其虚伪,甚至没有半分真心。
她心中其实觉得很可惜,少夫人当真是个好姑娘,处处为侯爷考虑,她在时老夫人哪里需要操这么多心。
可景阳侯府这些人偏偏因为鱼木丢弃珍珠,少夫人恐怕不会回来。
“母亲,您最近几日好生休息,儿子叫人在外头守着些,省的那些没脑子的进来打扰您。”江宸风道。
江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瞬间变为沉重,她抿唇,他表面上说着好听,实际上似乎要软禁她。
怀胎十月生下这么个东西,早知如此,还不如直接沉塘。
“母亲似乎对此很有意见?”江宸风问。
他眯了眯眼睛,语气中似乎有防备与警告,既然大家已经撕破脸,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但其实在内心深处,江宸风也并非六亲不认,他只是想暂时控制住江老夫人,让她别闹出麻烦而已。
赵妈妈连忙出声,“老夫人因今日之事损耗心神,反应到底要慢些,还请侯爷见谅。”
“您好心好意派人在外头守护,老夫人自然无比感谢,又怎会对此有意见?”
话说的确实好听,江老夫人见赵妈妈这会儿子帮自己,内心又觉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到底伺候那么长时间,两人之间也是有些主仆情谊。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倒是也能清静些。”江老夫人道。
她说出这句话,也就表明在与儿子的争斗间落了末位。
江宸风笑着点头,眼中神情显然非常满意。
他起身,与刚才跪求江老夫人别死时仿佛判若两人,“那母亲先好好休息。”
江宸风给赵妈妈递了个眼神,大步流星走出。
“老夫人,奴婢过去瞧瞧侯爷有何安排。”赵妈妈道。
不等江老夫人说话放人,她便急匆匆朝外走去。
毕竟谁是主子到底还能分清,而且老夫人年事已高,府中只剩下侯爷当家。
看着赵妈妈远去的背影,江老夫人眼角似乎流下的泪水,为自己上了年纪无能而难过。
可她倔强一生,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情绪被外人知晓,连忙将泪水擦拭干净,把被子蒙住头又偏过身去,不愿搭理外头的一切。
她老了,还管什么,又能再活几日呢?
对于景阳侯府的未来江老夫人半点不担心,毕竟有宋南音这个好儿媳,宋家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侯府没落。
院内。
“什么话该与母亲说,什么话不该说,想必你清楚吧?”江宸风问。
赵妈妈此刻脑子里全都是因为母子二人撕破脸而嗡嗡作响,确实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