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外，夜色浓重，雨势听着渐大，嘈切的雨声如珠落玉盘，在宁静的雨夜中分外的清晰而恼人。
邱梓灵蹙起眉：“雨又大了。齐大哥，你先回家吧，别让你娘着急。那小姑娘有我和爹看着，放心吧。”
齐煜瞧了眼外边沉沉的黑暗，恍然告辞：“这么晚了！那邱小妹，你帮我跟邱老爹说一声，我先走了。”
“好，不过再等等，行吗？”
齐煜不明所以，挠了下头发，“行，邱小妹，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不是。”邱梓灵跑进医馆，点了盏灯笼，又在药柜那取了瓶活血化瘀的药，一股脑通通塞进站在医馆门边的齐煜手里，叮嘱他，“天黑路滑，小心些。这药你带回去，记得把瘀血揉开。”
也不等他推辞，邱梓灵就先一步推他离开：“快走吧。”
齐煜也不再说什么，只怀抱着一堆东西，傻傻地冲她笑得欢喜。医馆内跳动的灯火下，他晒的黝黑的脸粗犷得英俊。
邱梓灵只觉得馆内忽的热上几分，似嗔似怒地赶他道：“快走吧，雨再大些，你今儿就在这过夜吧。”
“那我明午再来看你……你这的那个小姑娘。”粗粗估下脚程，齐煜约定道。
说完，他像捧着珍宝似的护着那些东西冲进雨里。
直至他的身影彻底看不见，邱梓灵才收回视线。
她关上门板，转身掀帘走入隔间。
小姑娘安睡着，苍白的脸上染上一些血色，给她添了几分生气。
可不见阿爹轻微佝偻着的身影。
邱梓灵心下一紧，然后听见了咕嘟、咕嘟的水沸声，放下了心。她走进相通的药房，阿爹果然坐在药炉前煎着药，烟白的水汽缭绕在不大的房内，凭添几分热意。
邱离春听见动静抬起头，脸上是一惯的温和笑意，“是灵儿啊，小煜呢，回去了？”
“嗯，刚走，天不早了。”邱梓灵看着散出浓浓药香的药炉，问：“爹，那小姑娘怎样？”
“有点着凉，但身子骨不错，今晚不烧起来的话，明日便能醒。”
沉默几息，邱梓灵突然说：“爹，她是齐煜在矿洞那边捡的，不是我们镇上的。”
邱离春扇火的手一顿，仍笑道：“嗯，那她说不准是哪家探亲的小孩，明日我去问问。没事的，灵儿。”
“好。”邱梓灵没再多说，只拉过凳子坐在他身旁，“爹，我守着吧。天不早了，您早些去休息吧。”
“也好。”邱离春放下手中的扇子起身，“爹守后半夜。”
他掀起帘子时又回过头说：“爹就睡在医馆楼上，有事就叫爹。”
“嗯，不会有事的。”邱梓灵露出一点微笑，复又低低呢喃着，“不会有事的……”如同祈愿一般。
不紧不急的脚步声远去。
邱梓灵一手撑着脸，眼睑微垂，静静守着。她一下又一下地扇着，雨夜俱寂，她的耳边只是激烈的雨声混着缓慢的水沸声。
她再等了片刻才将药倒入碗中，静凉着。
药房闷热，她推开门，星星点点的雨飘落在她身上，沁凉的寒意。
她转头盯着被风吹得晃动的，如同幽灵鼓荡的外衣般的门帘。而后静静地阖了会儿眼，重新打起精神。
待她再触碗壁时，入手已不烫。
她端着药步入隔间。
与闷热的药房不同，清冷的隔间带着峭料的冷意，突然的降温令她不住地寒颤下。
小姑娘仍是安稳地睡着。
邱梓灵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细白的额头上覆着薄薄的汗珠，稍稍烫人。
她已经开始发热。
邱梓灵放下药，松了松她身上紧紧掖着的被子，而后扶起小姑娘，让她靠着靠枕半坐起，半匙半匙地一点一点喂她喝着药。
小姑娘明显的不喜苦药，闻着便不美好的深棕色药汁一入唇，即便仍在半昏迷中，她的眉头也不住地皱起。但哪怕十分抗拒，她仍旧把药乖顺地咽下，只是有时唇角会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点点的药汁。
她乖巧得让邱梓灵愿意去相信，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姑娘。
人心向善。
邱梓灵轻轻抚平她皱紧的眉头。
小姑娘的面容不再平静，精致的五官因不安微微扭曲，她似深陷可怖的噩梦之中。
她让小姑娘重新躺下，一手温柔地轻拍女孩的被褥，一边轻轻哼起熟悉的歌谣。
吴侬轻语的浅浅请吟之中，小姑娘慢慢松开了眉头，再次安睡。
邱梓灵一直守到夜半时分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小姑娘的烧慢慢退去，这一夜没再烧起。
邱梓灵睡的却不踏实，在辰初时便醒了，半梦半醒地撑起身，身上不知何时披上的毯子也跟着滑落。她活动下了酸硬的颈脖，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