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为何不说?”
景年眼神闪烁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我……我不知怎么开口,这么多年前的事,而且我当时也没真正与七爷见过面……以为七爷早忘了,就不想提了……”
欧延淡淡笑了一声。
景年一阵忐忑。
“也怪我,与其这般隐晦地暗示,早该主动与你提起才是。”
这话却让景年瞬间愣住,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道:“七爷的意思是……昨晚……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欧延扬了下唇,没回应,默认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景年默默深吸一口气,那种从始至终被人戏耍的感觉越发强烈起来,以至于没忍住,声音微扬,“七爷一直什么都知道,却把我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又提心吊胆的,有……有些过分了!”
这话本说得挺流畅,到最后一句时,到底是胆子不够,卡壳了下,稍一犹豫,还是硬着头皮讲完了。
却已算是目前她能想到的,能向他表达不满的最重的话了。
欧延看着她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低笑起来。
景年冷了脸,当真是有些恼了。
“是我的错。”
欧延态度一转,敛了神情,及时改口认错,“可其实在宫里初见时,我就有向你暗示过,本以为提到我年幼时曾去过断情山,你便能有所联想,哪想到你却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他这么说,倒也有理,景年愣了下,又有些心虚,但仍坚持道:“这么巧合的事,就算七爷你当面对我说,我都一时半会儿不敢相信,就只凭一句话……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旁的猜想。”
她的语气依然有些冲,欧延却微垂眸看着她,只不明的微微笑着,未再做反驳。
景年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被盯得脸色微红,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又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纠结了一下,干巴巴道:“我好像有些失礼了……请……请七爷恕罪。”
欧延扬眉,“我倒觉得,你这样很好。”
景年一愣。
“方才在地牢,听见你与那两个人的对话,我很惊讶”,欧延回望她,“我早知道平日你在我面前拘着性子,处处收敛,可我却不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冷静、冷漠、咄咄逼人。”
说到此,欧延面上笑意渐大。
景年脸上本已褪下去的红又重新浮现,这一回连带着耳根都红了起来。
“我一直说,把你当朋友,就是不想你在我面前处处拘束,像旁人一样对我卑躬屈膝,我想看到你真实的一面,就比如方才——你可以生气,可以提出自己的不满,但不要伪装、隐忍、不言。”
景年彻底呆住。
他话说到这份上,她若再坚持下去,便是她矫情、不知好歹了。
她一直在用这种最熟悉的方式,只为将所有试图接近自己的外人统统推开,可万万没想到,如今却有人不断试图打破这种防御,只为让她获得一份尊重……
这种情绪,随着这几个月来的相处一点点叠加,直到现在七年前的巧遇被说开,终于彻底在内心深处化作了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深深震撼……
……
景年呆愣了一阵,忽然抿唇笑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尖,又快速抬起,只一瞬,眼中便仿佛染了色彩,甚是清亮,“好,这一回我是真的记住了。”
欧延没想到她会这般反应,在她抬头的一瞬,只觉被她眼中的光亮闪到,竟有片刻走神。
景年没察觉到,心中像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了般,前所未有的舒畅,一时间忍不住抬脚直接从长廊里跨了出去,踩进雪地里。
她呼出一口热气,环视四周的景致,复又转过头来,对着廊内的欧延道:“七爷是怎么知道救你的人是我的?我明明记得你当时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根本没有打过照面。”
她现在的模样,倒真是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了般,欧延淡淡一笑,也走进院子里,“你救下我时,我其实迷迷糊糊间还有些意识,后来在村里,有一两次你过来,我其实都知道,只是那时伤得太重,好像清醒着,没多久又昏迷过去,就是没找到机会睁眼开口与你说话。”
“我还记得,你那时不仅是低温症,山里划伤你的植物也有毒素,情况还真是挺危急的……”
景年蹲下身子,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捏了捏,又丢到远处,认真地回想,“只是……那么偏一个地方,还那么冷,您那时年纪不大,怎么会一个人到那儿去?”
她问得自然,这也确实是个不难叫人联想到的疑惑。
说到这里,她特意蹲着转头,望向站在廊内的人。
欧延淡淡一笑,“十几岁的时候,我曾有一年多时间都在北国各处游历,对断情山也是久闻大名。”
“年少时气性大,就没将身边人的劝告放在眼里,所以……你也看到了,最后吃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