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吏。岂不是授人以柄,让外间以为府君只顾享受呢?”
李瓒完全没料到王楷一进来就给他一个大惊喜,这话听得他满身不舒服。什么叫坐困章县?不是他李瓒守章县,拒敌门外吗?他这是国相守国门,胆烈无双。怎么到了这王楷嘴里就成了坐困章县?以前没觉得这王楷这么不会说话啊。
还有什么叫外示节俭?他李瓒吃个羊肉怎么了?他可是公族子弟,天生的肉食者,不吃肉怎么叫肉食者?而且说句不好听的,章县可丢,他公族子弟的局面和威仪不能丢。
不过王楷说的一点,他确实要多注意就是授人以柄,让外间以为他李瓒是个贪图享乐的人,那就有损清名了。
所以最后李瓒故作赧然,忙道歉,然后才将这事揭过去了。
王楷来就是说这个事,现在见幕主知错能改,他也就尽到了谏上的责任了。是以,再汇报了些城防的情况,王楷就退下了。
李瓒看着王楷叹了口气,端起案几上的蜜水给自己斟了一碗,喝下去才觉得舒畅些,但看了这陶罐里的蜜水,他又叹了口气,喊来女婢,让她端走这蜜水。不就是上下一心吗?这还不容易。
女婢正要端走蜜水,最后又被李瓒喊住了,其人道:
“我就再喝一碗,你再端走。”
泰山军是四月二十日围城,到现在已经三日了,除了一开始试探性的进攻过,城外的泰山军就没有进攻过。
但章县城内的文武们都知道泰山军的打算,就是想围点打援。因为昨日,这些贼寇已经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将北面富城开来的援军的旗帜全摆在了城下。
看来富城兵也完了,谁还能再救他们?
城内愁云惨淡的过去了两日,四月二十二日这一天,王楷再一次去县署找李瓒,这一次是关于城内军丁的士气问题。
他还没进县寺,就看到在县寺一角,本该主持县中事务的章县县丞正和几个羊倌谈话。那县寺外的空地上,满满当当的羊、鸡,他甚至还见到了鹌鹑,要知道,城内可没这种东西。看那章县丞的架势明显在清点着要供给署寺的食材,供应给谁那还用说吗?
王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堂堂的百里侯的首席官佐,甚至要来操持一介庖厨的事情,食个肉就这么重要吗?非得三百石的县丞来操办?
还有国相不已经答应了吗,要外示以俭,现在正是艰难的时候,他这次之所以来就是因为城里的壮勇士气低迷,主要原因就是补给不足。
他昨日上过城墙,首先一个是薪柴不够,一段墙面上二十个人才有一个火盆,要知道即便现在已经是四月,但晚上的天还是寒冷,没有火盆取暖,那些连冬衣都没有的壮勇根本顶不住一晚。其次是,最近粟米供应也在减少,这些壮勇现在每日的粟食都只有正常的一半。如果不是之前在城中宣传的,说外面的黄巾贼都是吃不下饭的穷人,他们破了城后一定将你们所有人的东西就抢走,对,包括你们的媳妇。
不是这个恐惧的传言,让这些本地壮勇不得不卖力,王楷坚信这章县早就破了。
但这里还是有个巨大的隐患,那就是本地县尉黄岑的一百章县兵。当日在皋山岭一战,黄岑曾经许诺只要回城,没人赏钱一千,还高调说什么毁家纡难也要拿这笔钱犒劳勇士们。
但皋山岭一战,东平国方面惨败。原先有两百的章县兵在抢渡船和回城的路上死了一半,最后只有百人随黄岑逃入了章县。
这些章县兵开始还没说什么赏钱的事,但这几日越来越鼓噪,要之前许诺好的赏钱,他们找黄岑要,黄岑不给,因为他是给勇士赏钱,而不是逃兵。
但章县兵有自己的帐,他们章县子弟在城外没有卖命吗?没有流血吗?没有护着你黄岑回城吗?现在也不要你二百人发,就一人一千钱,还活着的就剩下一百人,每人发到,也不过用你黄岑十万钱而已。
但黄岑死活不给,两边差点就要火拼,不是他王楷从中斡旋,让黄岑答应下来,城内早就流血了。
所以这次来,王楷就是要找李瓒商量这件事。
现在下面苦,上面要想安稳,就应该花点钱,割点肉,面上再装成同舟共济,上下共苦的姿态,这样才能共度时艰啊!
但现在呢?装都不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