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伏夕醉了。
醉得够够的。
实在不能怪她愚钝,请问这兽世,哪个个威猛得,一巴掌能打飞一座山头的兽人,取名叫王大人?
咱就先不说王这个姓,实在有一点路人,在小说里,但凡是个有番位的,他都不能姓王。
何况“大人”这个名,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亏他还是海神之子!
她现在严重怀疑,海神是个没品味的文盲。
而且,这大鹏不说话还好。
越说,她越发现,此兽的腔调,莫名熟悉。
就好像……
她家里那群奶孩子。
“大人。”她试探地问:“敢问大人年岁几何?”
那大鹏突然就不说话了,背过身去。
仔细瞅,感觉那鸟颊还鼓鼓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闷闷地说:
“还差一点点点,就十八岁了。
鹤伏夕:很好,那就是八岁。
一只八岁的金翅大鹏。
洛弈醒了,从人群里挤出来。
终于遇见比自己小的,他甚是喜悦:
“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到金翅大鹏!这辈子值了。小王,来我们伽罗山坐坐啊。”
岚山·小王·大人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不小。”他瓮声瓮气地说:“在我的家乡,我这个年纪已经可以继承王位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继承王位呢?”洛弈顺口问。
然后才惊觉自己问得不妥,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沉默了。
金翅大鹏也沉默了。
鹤伏夕不得不硬着头皮打破尴尬:
“王大人此战辛苦,不若和我们一道回伽罗山,修整歇息一番?”
王大人忙不迭:
“好啊好啊。”
然后,变成了一只麻雀大的小鸟。
鹤伏夕:……
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她把麻雀塞进兜里,然后对众将士下令:
“班师,回伽罗山!”
回去的路上,鹤伏夕偷偷从商城里买了鸟饲料,喂给麻雀。
麻雀此生第一次吃到这么神奇的美味,吃得都要哭了。
他眼含热泪:
“你想知道为什么没有继承王位吗?”
鹤伏夕也是没想到,话题怎么又绕到这个上。
她其实想说“我不想”。
但王大人自己小嘴叭叭,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
“他们说,我大哥想要继承王位,怕我跟他争,所以以我顽劣难驯为由,把我赶到这里来了。”
“他们?”鹤伏夕对王室秘辛还是很感兴趣的,虽然是山高水远毫不搭嘎的王室。
王大人点点头。
“他们是祭司。在我的家乡,祭司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他们是最接近海神的人。每一个出海捕猎的兽人,都必须要先得到祭司的认可和祝福,否则他将触怒海神——哦,有必要解释一下。”
他一本正经:
“虽然大家都说我是海神之子,其实这是误传。没那么神,我们海人族,只是普通的兽人,不过领地在海上罢了。我们崇拜海神,海神指引一切,就像伟大的父亲。所以领地之主和他的孩子们,也被称为海神之子。”
“所以……”他的神情变得肃穆:“触怒海神的兽人,将失去父亲的庇佑,葬身大海。”
鹤伏夕很感兴趣:
“哦?也就是说,你和你大哥都是海神之子,祭司是为你们和神服务的?”
王大人愣住。
这个角度有点新奇,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但是又有哪里不对劲。
“祭司确实为神服务,但是为我们服务……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他印象中,祭司们永远是神圣不可侵犯,一脸漠然,说一不二的。
虽然他们所做都是为了部族没错,但他们对于神子,一直是态度强硬地提醒和规劝。
说成“服务”,总觉得差点意思。
“那是说,祭司可以凌驾于神子之上吗?”鹤伏夕又问。
王大人更糊涂了。
“其实也不是……在我祖爷爷那一辈,祭司的意见,对于王而言只是作为参考。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我父王这一代,很多事情都要祭司的同意方可……”
“哦……”鹤伏夕了然。
她想了想,又道:
“不论如何,祭司总是为了海人族,从海神那里获得旨意和祝福,对吧?”
这回王大人回答得很肯定。
“那问题就来了。”鹤伏夕问:“既是如此,他们为什么要跟你说,你大哥因为忌惮,所以将你赶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