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纪明遥和崔珏便不再多扰大哥和嫂子一家团聚,告辞回自己房中。
两人都没有多谈嫂子的身孕。
上次休沐,他们去了苏御史家贺寿,至晚方回。本次休沐无事,不必出门。崔珏本想继续教夫人骑马,但近几日是不成了,只能等下次。倒是端午假日里少不得要去几家拜望。正处月经期间,腰腹时不时就觉酸胀,纪明遥难免更加犯懒。理完家事,她便瘫在榻上翻看话本。这一批新话本是崔珏买的,让她看看他的品味一一
《大唐三藏取经诗话》。
嚯!
难道是《西游记》前身吗!
兴致勃勃翻开第一页,纪明遥立刻就看进去了。
崔珏亦在翻阅书籍,看的是夫人书架上的一本前朝游记。
作者姓名、籍贯皆已不详,只知是浙江人士,号“孤山居士”,书为他人抄录印刻,详细记录了作者游历省河流时的经历感触,文采虽非上佳,却胜在文笔详实真切,倒是很值得一
数百年转瞬已过,不知这位孤山居士当年所到之处,如今正是怎般景象。
读书间隙,崔珏抬头看向夫人。
因正有月事,行动不便,夫人不似往日躺得随心所欲。她倚在枕上,十分端整,竟让他有些不习惯。察觉自己的想法,崔珏哑然而笑。
夫人平常在房中随性,并没什么不好,是他从前太过苛麦。
安国公府。
从父亲书房领训出来,纪明远装了满脑子“嫡庶”“立后”
“重振安国公府”等话,心里还甚是不清明,已忙向后院来看母亲。
温夫人正挣扎着看纪明德的嫁妆。
听见儿子过来了,她忙丢下嫁妆单子,叫快上大爷爱用的点心!
丫鬟们早已从厨上拿来大爷平常爱用的茶点,此时忙一样样端上来。
正在堂屋理事的纪明宜也忙起身,准备给长兄见礼。
“娘!”十日未曾回家,纪明远难得激动地快步进来。
他先对四妹妹点头,便忙向东侧饶过屏风,关切问:“娘觉得身上怎么样?”
“不是什么大毛病,养养就好了。”温夫人对儿子轻描淡写,笑着说,“快坐。在你爹那没少听他训话吧?快喝口茶。纪明远先看母亲似是无大事,方接过茶,一口一口喝下一整碗。
放下茶杯,他又忙问:“那我怎么听说,娘是累得伤了根本,需得静心将养三五个月,才能恢复元气?”“原来你二姐姐告诉你了。”温夫人面色未改,笑道,“是怕你读书分心,才不想让你知道。现在你也别多想,吃了午饭就快回去,不许说要留下来陪我、帮我的忙这些话。你不在家,我心里才能安静些。你只管好好地跟你姐夫和崔府丞读书吧,这就是帮我的忙了。”纪明远只能应下:“是。”
温夫人稍作犹疑,仍不免问:“你二姐姐今日有事吗?”
纪明远张口才要答,忽然心中一动,便改了口,对母亲笑说:
“二姐姐从十天前就在忙,先是忙着和崔府丞夫人查清历年的旧账,上个休沐还与姐夫带我去了苏御史家赴宴,姐夫领我认识了许多长辈朋友,回来又是分清家业,安排人手,种种事务,直忙到昨日才算完。二姐夫也难得在家一整日,所以今日我请姐姐和姐夫在家歇着,不必过来,我自己回来看娘就是了。
温夫人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你二姐姐才新婚便接了家业,是不容易。”她只能笑道,“歇歇也好。
明远,是在为明遥解释遮掩呢。
明遥这孩子,贴心的时候最是贴心,一日说开,竟能这么快就割舍得界限分明。
果然是指望不上她了。
温夫人看了眼三丫头的嫁妆单子。
难道,只能交给老太太了吗。
高烧退了十日,纪明达仍躺在床上。
身体已逐渐康复,是她心里,不知该怎样继续过下去。
娘家去养病了,外祖母常过来守着她。
那天,见她与温从阳半日相对无言,外祖母就落了泪,劝她,“与从阳好生过日子吧”,又劝温从阳,“这到底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媳妇啊”当着外祖母,她答应下来。
温从阳也答应了。
温从阳每日早晚来看望她,问她一声,“奶奶身上好些了没有?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我去买。”她也相敬如宾地回答,“多谢大爷关怀,觉得好些了,没什么想要的,若有,就让人去告诉大爷。”接着便没话了。
她暂且不想、也没力气再教温从阳。没她督促,温从阳只会抱着姨娘在床上滚,自然也不会自己去学什么、练什么。温从阳会坐上一刻半刻,看着她,有时神色看上去似乎有话想问。
但最后他什么也不会问,就放下茶杯出去。
就这样和他过一辈子吗?
纪明达不敢想,到了四五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