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完雨后屋里闷得发潮。
做完噩梦的黏腻感还留在身上。
陈麦耳边嗡嗡响,有些反应不过来。
出事了?什么叫出事了?
她瞪着小车发来的那句话忘了思考,忘了回复。
直到电话打来。
“喂。”
“陈麦!”小车那边有些嘈杂,“你在哪!”
“我在——”
“你快来医院!来医院!”
刚说完,那边爆发出一阵哭天抢地的嘶喊声。
电话被挂断。
那个声音陈麦熟悉。
任珊送到医院后没多久,她父母也是那么哭喊的。
……
陈麦赶到医院时是佳晨接的她。
佳晨双眼通红,身上的制服带了血。
大片糊在领口,背上。
糊住了制服的颜色。
陈麦一路奔波,口干舌燥。
话也问不出口。
“姐!”佳晨扶着她,“姐你喘口气!”
“人,人呢?闻磊呢!”
佳晨把她带上楼。
陈麦跟着他跌跌撞撞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看清门口的字后她不走了。
“佳晨。”
佳晨背对着她颤抖。
“姐,磊哥就在里面。”
陈麦摇着头,笑不出,哭不出。
情绪失调,反应迟钝。
全身上下只有胸口的麻痹疼痛还能感觉得到。
她指着门上那三个字,站也站不稳。
顺着墙滑下。
佳晨脚上像戴了镣铐,一步一步。
扑通跪在她面前。
“姐,姐都是我,磊哥是去帮我,我们单位最近有人闹事,他来帮我,那个人,那个人我也没看见他是怎么过来的,就那么砸在磊哥头上了,姐,姐你别这样——姐!”
陈麦晕在太平间门口。
醒来的时候小车他们围在一边。
她睁眼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医院的灯。
消毒水味让她反胃。
迫不及待想要闻到那个男人身上的皂香。
陈麦扶着塑料座椅起来。
腿软,站不住。
小车拦了一下,“陈麦——”
陈麦推开他,朝着那扇门去。
不信。
不行。
王八蛋。
“陈麦!”小车拦腰抱起她,“别去了,不好看——”
动手那人手里拿了东西。
左半边脑袋塌了一块。
像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
陈麦双脚乱蹬,沾到地板就咬牙推开他。
搧巴掌,乱挥拳。
小车全都顶住了。
又怕弄伤她,不敢使劲,让她找到机会绕开他。
佳晨滑跪到门口,死死抱着陈麦的双腿,泪流满面。
“姐,你先缓缓——”
“滚开!”
一声怒吼。
听得周围的人颤栗。
又下雨了。
陈麦茫然地看向左右。
走廊没有窗户,但是她听得到雨砸在窗上的声音。
僵持许久。
佳晨的胳膊还没松开。
陈麦没有力气了,她摸着佳晨头顶的头发。
想到闻磊的毛脑袋。
他去新单位上任前,陈麦刚陪他剃过一次。
摸着扎手,过去刚三两天,应该还没长长多少。
“你们让我去看看他。”陈麦垂下手,“不见他,我会疯的。”
悲怆。
乞求。
在场闻者皆落泪。
佳晨终于松开她,让开路。
陈麦却始终迈不开步子。
走一步,退三步。
仅仅几十米的距离,过去了半小时。
小车走到她身边,抹了把眼泪,“我陪你进去。”
他扶着她的胳膊,给了她支撑。
陈麦侧头看他的表情是空洞,是麻木。
就这么半拖半抱,她站在了闻磊身边。
白布顺着他的身体弧度垂下,还沾着血迹。
陈麦看到他脑袋有一侧折起来了,想要拉平。
小车扼住她的手腕,摇头。
“陈麦,磊子的头上——不好看。”
陈麦呆呆看着他,又看看闻磊。
“我看看他。”
她挣开,固执地去掀白布。
掀开的那一刹那,陈麦凄厉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