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塬从严家出来直奔钢材厂。
他心里有疑云需要验证。
下雨天,厂里的工人都在休息室打牌。
赵塬随意转了几个屋子,停在其中一间。
几个男人给他腾了张板凳,“哟,咱们小赵总,一块玩一把?”
赵塬大大咧咧坐下,“玩多大的?”
“我们玩的都小,一把10块!”
有人给他点了根烟,他偏头含住,眯眼,“来!”
牌一张张扔下,吆喝声招来其他屋的几个人。
赵塬撩起眼皮,语气不温不火,“那个刘亘,你们熟悉不?”
几人互相看看,最近县里闹出人命的那个案子,警方都已经通报了,他们群里也有人传着看。
知道犯事的是刘亘。
“就前两天进去的那个?”
“炸你!”赵塬扔了牌,“对,就那个,之前跟谁一个屋子的?”
给赵塬点烟那个男的坐在他旁边,悄声说了句,“我。”
“行啊你。”赵塬眼尾轻挑,打量他,“后怕不?”
“哎呦咋不怕呢,谁知道老刘是个这样的,还好我没得罪过他。”
赵塬跟着几人笑,低头嗦烟,“他为啥从咱这儿走来着?”
“我也记不清了,好像是丢了个单子,就被辞了。”
“多大的单子?”
“这我哪知道,估计数儿不小,不然赵总那么开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赶就赶。”
赵塬搓开手里的牌,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数儿不小,赵之伟不仅要赶人走,还得让赔。
赔不起,又有个女儿得养,就代表有了个把柄。
他没了兴趣,把牌塞给旁边人,“你们玩吧。”
顶着漫天的雨,一身煞气,一脸森寒。
来到赵之伟办公室门口。
赵之伟在打电话,看见他后捂着话筒,轻声问:“有事?”
赵塬进去在沙发上斜躺着,抬下巴让他继续。
等电话打完,赵之伟紧皱着眉上下扫视他,“你有个样子吗现在!”
赵塬揪揪衣领,“今儿参加了个葬礼,没来得及换衣服。”
边说边打量赵之伟的神情。
冷漠,不在意。
他架起腿,“最近厂里效益怎么样?”
赵之伟从电脑上方看他,冷笑,“你平时漠不关心,现在知道问了?真想当赵总了?”
“好歹了解一下情况啊,不然这出了事又没人替我担着。”
“好着呢,够你花的。”赵之伟关了电脑起身,“你只要不闹出格,这辈子用不上你担心钱的事情。”
赵塬晃着脚尖,视线落在他带走的文件夹上。
模糊看到汇款单的一角。
赵志伟走了之后,赵塬叫来出纳。
“姨。”赵塬努力笑得和善一些,“我有个事跟您打听。”
出纳面对他紧张,不停搓手,“赵总,您问。”
“哎,就咱两人,您喊我小塬就行。”
出纳讪笑着,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赵塬来回甩着打火机玩,压迫感十足。
“姨,咱娘俩也是合作过很多年的了,您拿来单子,我签字儿,也是一条船上的了,您可得跟我说句实话啊。”
“什么实话?”
“我爸,最近是不是偷摸给谁打钱呢?”
出纳慌里慌张看了眼门口,低头。
赵塬安抚她,“不用怕,我就是问问,您还不知道这厂里我的地位吗?我还能干什么。”
也许就是这句让出纳放下心,凑近他说:“确实有,分了两笔,两个账户,都是六位数。”
金属盖嚓嚓响。
“能跟我说个名字吗?”
出纳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她在这厂里干了这么多年,确实也知道赵塬只是名义上的老板,什么实权都没有。
就算知道了也带不来什么影响。
她身子更前倾,声儿也更低,“姓刘。”
……
雨下了一整天。
赵塬蹲在陈麦家楼下,点两根烟。
一根插在花坛的土里,一根夹在手上。
“磊子。”他举着伞罩住烟头,痞气十足,“咱俩也算是冤家了,今天我送送你。”
天气已经开始冻手了。
吐一口烟,得含着,让手进口袋里捂捂。
烟刚燃到屁股,余光里进来一抹红色。
赵塬侧过身,看到陈麦胸口插着小白花,两手上各拎了两件啤酒。
走路时脚步虽稳当,但是那双眼睛,还是没什么焦点。
这么冷的天,她穿得十分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