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拳头瞬间握得梆硬!
吃她家,用她家,她家地里出来的钱?
以前柴家的吃穿用度,靠我爸。
我爸走了,就全靠我。
柴家只有半亩地,我家有半亩多一些,凑一块儿,才一亩三分。
有句话说得好,种地要挣钱,农民将无地可种。
庄稼只能够自己吃,一亩地,一年能赚个几千块撑死了。
十里八乡有什么活计,我削尖儿了脑袋似的往前钻,拼了命才攒下来那笔钱。
这就成柴家的了?
“第一!我没有骗人!先前是有人来送东西,可他们认错人了,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拿。”
“第二!说话要凭天地良心,柴姨你摸着自己心窝说,你良心不痛吗?!”我嗓音拔高好几个调。
“操你妈的,是可忍,孰不可忍!”霍麻噌的一下拔了刀!
何月兰面色顿时一白,柴玥同样被吓了一跳。
陶斌挡在母女两人身前,呵斥道:“顾余粮,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犯法?”
“麻子!”我颤声喊了句:“别乱来!你家也就你一根独苗,别气死你爸。”
霍麻跺了跺脚,嗐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嗯,这就对了。”陶斌顿时放松不少,说:“好好谈,咱们就有的谈,不是给人入赘?那就是误会,你想要钱,简单。”
“不过话得说清楚,这些钱,是你挣给玥玥的,因为她不想要你了,你就要拿回去,如果她没有遇到我呢?岂不是这辈子都要被你绑死?”
“你必须和玥玥道歉,说一句对不起,你真的需要这笔钱,存钱的卡就给你。嗯,不光是那二十万,我先前还往里转了二十万,一共四十万。”陶斌指间捏着一张银行卡,微微转动着卡身。
“拿了钱,就不要胡搅蛮缠,我更不希望听到什么你爸闹鬼,想要带走玥玥和伯母两人的话,这世上真要有鬼,我随随便便请个道士,都让他有来无回!”
他颐指气使的说着,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条狗。
“陶斌……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啊,都能给家里再盖一层房子了,怎么能平白就送给顾余粮!”何月兰倒是着急了。
“妈,你别说了,你看不出来吗?陶斌对我怎么样?二十万,买我一个舒心,顾余粮呢?他输不起,只会想要钱。”柴玥语气厌恶,鄙夷:“为了吓唬我们,四处散布谣言,装神弄鬼,比窝囊废还窝囊废!”我脸火辣辣的难受。
霍麻起身,走到我身边,气喘如牛。
“小贱逼,你以为你有今天怎么来的?粮哥儿怎么给你们母女当牛做马,他还给你改风水,不然,凭你的猪脑子,也能上一中,也能考大学,傍上个大款,腿分的比我脱裤衩子还快,你就上天了!”
他这句话,气得柴玥直发抖。
陶斌脸色陡然一变,冷声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顾余粮,话放在这里了,你想要钱,自己来拿!不过,别带嘴巴不干净的人!”
转身,他就带着柴玥,何月兰,匆匆往外走去。
“走什么走!说不过就耍无赖了!老子把你们惯得。”霍麻就要追上去。
我一把抓住他胳膊。
这一眨眼,他们就出门走远了。
“你干哈啊粮哥儿?”霍麻着了急:“他的臭钱咱不要,你的血汗……”
我没看霍麻,是看着井口,额头上汗珠豆大一颗。话音戛然而止,霍麻呆呆的看着老井。
乌云走了,阳光刺目。
井口正在咕嘟咕嘟往外冒水,一个湿漉漉的相框,立在井沿上。
我爸平静的死人脸,凶得都快从照片里钻出来了!
霍麻手足无措,腾的跪地,冲着遗照不停磕头。
他慌不择言,说自己不是故意通知我去救柴家母女的,他是我兄弟,也是我爸半个儿子……求我爸别找他索命!
我拽了霍麻一把,低声说:“你别瞎折腾,这是生气!”
“我晓得叔叔生气了……我这不在认错呢吗?”霍麻都快哭了。
我:“……”
“生气,是风水,我家的风水好,处于村里一处穴眼上……”
我解释了半截,就哑然无声。
水还在咕嘟咕嘟往外冒,漫出井口,地面都被浸湿了!
我爸的遗照飘在柴家院子里,可以解释为水冲的。
在井里呢,肯定不是我半夜丢进去的……
他,真回来了?
我手脚微颤,走到井旁,捡起来遗照。
恍惚间,两行水从照片上淌下,活像是我爸在哭。
“麻子,你哪儿都别去,就在我家里守着!”我话音沙哑。
转过身,我走到他身前,夺过他手里的柴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