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眠听着孟鹤卿温和的语气实在有些不知该往哪儿撒气了,仅仅是看着那张清隽的面容,气也消弭了大半,可心底的那处委屈她找谁诉去?她找谁怨去?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楚。
“我没生气。”谢婉眠这么说着,却又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孟鹤卿自然察觉到谢婉眠在敷衍他,心里想了许久,困惑是不是因为今天他没回来用晚膳才和他置气的,可前世的谢婉眠从来不会因为他不和她一起用晚膳生气的。
莫非是他今天晚上说错了话?
“我今日要是说错了些什么,夫人可以指正。”他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来。
谢婉眠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二爷既然这么说了,我自是要说道一番。”
她细细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眶抬手抹泪。
孟鹤卿拿着绢帕给谢婉眠拭泪,“嗯,我听着。”
“我不赞同二爷的那句‘没有证据,无法叫人信服的话’,这世上的冤假错案甚至悬而未决的案子还少吗?若我有一日身陷囹圄,拿不出证据,你也找不着证据,我便只可等死吗?”她轻垂着眼睫,嗓音都沙哑了起来。
孟鹤卿听到谢婉眠说到那个‘死’字,心猛地一揪,想起前世谢婉眠到死都在看着那扇门的空洞眼神,心疼地将哭的泣不成声的人儿紧紧抱在了自己的怀里,“是我之过,日后无论夫人有没有证据,我都信你。”
谢婉眠委屈地趴在孟鹤卿的肩头掉眼泪,她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可庆幸的是这次孟鹤卿没有和前世那般沉默寡言,而是抱着她给予她安慰。
谢婉眠哭着哭着反倒觉得有些困倦了起来,她缓缓坐直身,瓮声瓮气道:“我今日有些失礼了。”
“无妨。”孟鹤卿瞧着轻声啜泣的夫人,语气温柔,“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谢婉眠点点头,把被子分给了孟鹤卿一半自己躺了下来。
两人静默地躺着,除了窗外时不时风吹树叶的婆娑声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孟鹤卿微微侧过身却只看到谢婉眠柔白精致的侧脸,她睡着了,眼睫上还湿漉漉的挂着几颗泪珠,离得近清甜的花果香便慢慢升腾了过来,他缓缓伸出手将人抱在怀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不是梦,他的眠眠此时正好好活着。
这一世,他会一直护着她的。
翌日,微薄的光透进了窗,谢婉眠起床时织拾就开始服侍她起床。
因为孟鹤卿要上早朝的缘故,自然是天还未亮便离开了。
用过早膳后,她又带着织拾一同去给婆婆张氏请安。
她起的早,守在门外的嬷嬷们吃惊了下,随后把她带到了堂屋。
“二少奶奶,侯夫人昨夜受了风寒还未起身,请您稍等。”
谢婉眠颔首随后坐在了那小圆凳上,笑着道:“好,我等母亲醒来。”
她除了请安之外,更重要的是要禀明自己今日要出门的事情,毕竟自己名下铺子有些多,要一间间看,恐怕这几日都得出门。
侯府有规矩,儿媳、女儿出门是要经过当家主母首肯的。
她上辈子不知道,被小厮拦下后这才清楚,后来张氏没少拿此事来取笑她没家教。
她喝了两盏茶,眼看着铜漏上的时间快到巳时,过去了快一个半时辰,她还有事当然有些坐不住了,“劳烦婆婆告知母亲一声,我又要事需出门,望母亲能够同意。”
嬷嬷笑着站在那儿,朝着她抱歉地笑了下,“实在抱歉啊,二少奶奶,侯夫人因病未起,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去催。”
谢婉眠不傻,知道张氏开始给她立威风来了,故意晾她一个半时辰让她在这里等。
她浅浅笑着道:“既如此,我这儿个做儿媳妇的也不能干等,还是让我去伺候母亲吧。”
说着,她大步就要往主屋里去,那边的嬷嬷眼疾手快地立刻拦住了她,“二少奶奶还请稍等,我马上去请示侯夫人。”
说完这话,那嬷嬷匆匆赶往了屋里。
不一会儿,嬷嬷笑着道:“侯夫人请二少奶奶进来。”
谢婉眠走进了屋子里,抬眼就看到张氏头戴辑珠绣花卉抹额,单手撑着脸,神色不满地看着正在给她捶腿的三媳妇金氏。
想起上辈子她也是这么献殷勤甚至献的比金氏还要过,就差没给张氏伺候洗漱了,这辈子她自个儿快活就好,只要礼数到位,没人敢真的抓得住她的错处。
谢婉眠一进屋就闻到了淡淡的燕窝甜香,至于药味她是一点儿都没闻到,她鼻子灵,除却这些甜香味,唯一的药味恐怕就是香炉里燃着的香薰了。
“你来了。”张氏朝着金氏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是的,儿媳妇给母亲请安。”谢婉眠笑着行礼,“听闻母亲病了,儿媳有些担心。”
张氏冷笑了一声,随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