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自然是九幽写来的,他在信中说到此番前去南疆边境查探,因着九幽阁消息灵通乃为天下一绝,所以他已经对南疆神医的行踪有所了解,找到此人不是难事,他已经被备好马车,让她带着穆臻言即刻启程。
这信鸽乃是九幽特意所养,所以她不再疑虑。
马车的门帘晃晃悠悠,外头马蹄哒哒,车撵偶有压过石子,颠簸一下,让躺在小榻上的人即使昏迷中也不自觉的眉头紧蹙。
塌边上的雪朦胧几日没有好生歇过,此时趴在一旁眯着眼小憩,她也是许久没有卸下了心中防备如此放松的睡上一觉了。
她此番带着穆臻言翻身上马,神思渐渐恍惚。
夜凉如水,寂静的夜晚里只有丛林间传来的虫叫声,因穆臻言受不住颠簸,她想了想还是停下马车,留在此地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天亮之时再离开。
这个竹林倒是葱葱郁郁,十分隐秘,她倒是不担心有不速之客前来刺杀,只是深夜寒冷穆臻言又衣着单薄,想了想她还是在原地升了一堆火。
撩起车帘,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着他逐渐瘦削的轮廓,昔日里那双桃花眼已多日未睁,雪朦胧此时突然想到,若是能这么一直安安静静地睡着倒也还好,醒了她却害怕从那双眼熟悉的眼里看到某些陌生的东西。
“穆臻言,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车上的人自然是无法回答她的,只留下了一车寂静,在如此寂静的夜里她独自问话的声音显得有些可笑,她随即低头自嘲地笑了笑,不再低声喃喃。
就这么靠在马车旁,眼神望着穆臻言那方,却在不知不觉间,她渐渐双眼朦胧,上下眼皮一阖,竟然莫名其妙昏睡了过去。
她却不知,当她睡过去之后,火光间闪仓促地过了几个乌黑人影,在马车壁上留下几人的身形。
其中一人身形纤细娇小,很显然是一妙龄女子。
旁边一略为苍老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些犹豫不决:“圣女,若是她
醒来发现我们了可如何是好?咱们这么贸然现身不太妥当……”
妙龄女子戴着洁白面纱,声音清冷:“此香乃我特制,不到一柱香她是不会醒来的。”
目光扫过趴在马车上的雪朦胧,神情有些复杂,口中也有一丝冷意不屑,“不必管她,你们且在一旁帮我看着,我去为表哥疗伤,期间不可有任何人打扰。”
白杞瞥了一眼白叔,微微摇头,示意他心安,冲女子点点头,随即跟着白叔隐匿在一旁谨慎地候着。
此妙龄女子自然是白芷。
她俯身进了马车,望着穆臻言一动不动且脸色苍白的模样,低声叹了口气道,“就为了这个女人,表哥你可真是不值得。”
不再犹豫多言,她赶紧将穆臻言扶起并让他倚靠着车壁,白芷皱了皱眉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一划,那洁白纤细的手腕处便多了一道血痕……
圣女一族,医术高超,且与寻常古医不同,乃为圣女一族的秘术,只不过穆臻言此时却已经岌岌可危,即使是白芷也只能依靠自身气血暂时来养他,待看到穆臻言脸上露出一丝红润之色时,她方才大汗淋漓地停下手,复又给其喂了事先备好的药丸。
白芷撩起车帘,眉目间略微有些疲惫,额头上亦多了一些细汗,下马车时一阵晕眩竟然险些摔倒,白叔见状连忙上前搀扶,白芷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夜里为穆臻言偷偷整治,雪朦胧被迷香所晕倒,自然是毫不知情的。
“圣女!”白杞见白芷冷了眉眼,竟举起手朝着雪朦胧过去,连忙拦下,“不可。”
白芷瞥她一眼,“你当以为我会如何?杀了她吗?”
白杞未言其它,只道:“老妇知道圣女是为世子鸣不平,只不过……世子会为此番境地,也是为保护自己的妻子,不管他二人当如何,自有世子自己决断。”
白芷收回手,指尖却是一点儿猩红药粉,复杂地看了一眼雪朦胧
沉睡过去的笑脸,倒是不比在京城时候的光彩照人,憔悴了不少。
“婆婆,我知晓你的意思,放心,我现在不会对她动手。”白芷说罢,抬手自空气中撒了一把药粉,三人做完此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
暗卫无声无息地醒来,殊不知自己早已经被迷晕过去一阵子。
次日,天刚蒙蒙亮,马车旁边的火堆已经烧尽了,只留下一堆灰烬,刚醒来的雪朦胧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马车撵过一般,她站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跑进马车,看到依旧安稳沉睡的穆臻言依旧安然无恙才舒了一口气。
“!”雪朦胧睁大眼,忽然一愣。
是她眼花了吗?一晚过后穆臻言的气色貌似要红润一些了?!
确认如此,她的眼里渐渐变得欣喜起来。
再也不想耽搁,她急急忙忙让暗卫喂了马一些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