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边说边截住他的动作,动作轻柔将纱布从他胳膊上解开,重新包了一遍。
她的眉眼明丽恬淡,在灯光下清丽柔和,就像天上最美的月华,悄然静谧,却能不知不觉渗到人心里去。
赫连钦征征地望着着,想起两人今日下午在园中的谈话,又有些沉郁地蹙起眉。
若是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那件事的。但秦珂为了给他解毒,已经耗费了不少功夫,他实在不能再袖手旁观。出于私心,他就想自己能活得再长些,与秦珂长久地厮守下去。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得到救赎么?那些无辜的生命,那些赤诚的鲜血,本应该敬献给大宣,抛洒在沙场上的。可因为他的疏忽与大意,一夜之间,全都灰飞烟灭。
浩浩黄沙,累累白骨,成了他一生的梦魇。
秦珂却不知他在想什么,细心地替他将伤口包扎好,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好了,你先喝盏茶吧,这茶是我让朱红用药材泡制的,对你的身体有益,平日无事当茶饮即可。”
赫连钦回过神,将她倒的茶端起来抿了一口,犹豫着该从何处讲起。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对他来说就如发
生在昨日一般,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每个片段都清晰可见,不需要去回想,因为从来不曾被他遗忘。
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秦珂不由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赫连钦摇摇头,将茶杯放下,眼神清明地望着她道:“你方才不是说,要我把身上这毒的来历告诉你么?”
秦珂点点头,知他在犹豫此事便蹙眉道:“你我都不知你身中之毒为何物,我查遍所有的医书也没有记载,若是能从中毒的地方查起的话,或许找到的可能性更大,也能替你早日解毒。”
听到她的话,赫连钦笑了笑,拉起她的一只手道:“阿珂,你知道么?认识你之前我有时候也会想,其实这毒不解也挺好。”
秦珂瞬间皱起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毒发之时那般痛苦,这人怎可以说不解呢?而且若再不解的话,这毒必定会危及到他的性命,届时就太晚了。
“你别急,先听我说。”
他拉着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指尖握在掌心,拇指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着。
“我十三岁的时候便上了战场,那时候争强好胜,打过两次胜仗之后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向父亲讨要一支精骑,想要去沙漠深处追剿逃窜的蛮夷人。”
秦珂点点头:“这些事我在西南听何伯讲过,他说西南那些被土匪和蛮夷占领的城池都是你带人抢回来的。”
“不错,亦城一带的城池,确实是我带人一点点收复回来的,那时西南的环境比现在还要恶劣几十倍,我们白天打仗,晚上露营,还要防备沙漠上的狼群偷袭,每天都过得特别辛苦。”
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但是秦珂完全可以想见当时的情景。年少的小将军还没长大,在贫瘠的戈壁滩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但是以赫连钦的聪慧,也定不会一直处于被动,狼群和敌人,迟早会被他歼灭的。
“我带着五千人马利用地形和计谋在亦城一带围追堵截,先是将外敌和土匪全都赶走,又帮乡亲们播种粮食修建房屋,既改善了他们的生活也让他们不再担心家园再被人抢走。”
秦珂笑着点点头。
“我将亦城彻底收复的时候,乡亲们都特别高兴,他们高喊着我的名字,匍匐在地上感恩,我实在很激动,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就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年少英勇,血气方刚,建功立
业后激动高兴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赫连钦一边说一边扬起嘴角笑看着她:“父亲得知此事,在军中给我办了庆功宴。他在西南多年,知道与土匪和蛮夷人周旋有多费劲,若不是我频频用计,绝不可能在两年多的时间内收复亦城。”
秦珂点点头,同时回想起赫连钦十六岁那年回京受封,她在城门口看到他的情景。
那时他正值青春年少,眉眼温柔,相貌秀雅,笑容肆意张扬,穿着鲜红的披风从长街上打马而过,整个人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印亮了京城所有闺中女儿的眼睛。
其中也包括她。
从那之后,她眼里再没装下过别人,一心一意,只有赫连钦!
但这时,坐在她旁边的赫连钦脸色却沉了下来,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去讲。
秦珂在往事在沉浸了一会儿,发现他脸色有异,立时忍不住伸手在他额头探了下:“怎么?可是夜凉身体不舒服?”
赫连钦将她的手抓下来扣在掌中,面上鲜见的挣扎了一番:“阿珂,若我说我不是好人,你信么?”
秦珂愣了下,旋即蹙眉望着他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好好的么?”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