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
“秋水,让人把这些都撤了吧。”
离疏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有些冷淡。
他的陪嫁小侍秋水适时将汤婆子送到他手里,看了一眼几乎纹丝不动的饭食,有些担心,“殿下,您尚未……”
“本宫乏了。”
看着男子神色似乎是有些倦怠,秋水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后招招手,让宫侍将其撤了下去。
“那奴扶您去歇息。”
他走上前,扶着男子朝着内殿走去。
“秋水,你说,她会来吗?”
离疏月看着空荡荡的床榻,突然开口。
“奴……”
“算了,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她不会来了。”
没等秋水说些什么,离疏月就打断了他,自顾自地将话接了上去。
按照皇家惯例,每个月的十五,是君后侍寝的日子,陛下会在未央宫。
可陛下,直到现在,都未曾出现。
所以,她……不会来了。
“刚听下人来报,陛下今夜宿在舒贵君宫里了。”
果然。
“如此……也好。”
离疏月眼里极快地闪过了一丝失落,但他一向很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转瞬间,又成了端庄得体的君后。
“殿下,您当初就不该答应让舒贵君入宫。”
秋水说完,自知失言,连忙跪地请罪,“是奴多嘴了,请殿下责罚。”
离疏月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茫然,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罢了,你退下吧。”
“奴告退。”
离疏月和衣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的帷幔,脑子里思绪万千。
她现在是在做什么?
他在想什么呢?
夜已深了。
这个时辰,舒贵君肯定已经在侍寝了。
离疏月想告诉自己不要想了,但偏偏,脑子它有自己的想法。
他近乎自虐地想象着永和宫里发生的一切。
她也会对舒贵君那么温柔吗?
会容忍舒贵君偶尔的小任性吗?
会吧。舒贵君温柔小意,肯定不会像他一样寡淡无趣,陛下理应满意才是,不然,也不会这十日日日都宿在那边了。
……
想着想着,离疏月渐渐进入了睡梦中。
梦中,是他终于如愿嫁给了陛下,嫁给了全天下最好的妻主,也成为了全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想起大婚当日,她的笨拙表现,离疏月在梦中笑出了声。
洛栀静悄悄来到榻前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男子笑意莹莹的模样。
笑得这么甜,是梦到了什么吗?
看着男子眼角越来越弯,唇边笑意越来越深,皇帝陛下有些不平衡起来。
她冒着风雪来见他一面,还以为会看到一个伤心难过的失意人,结果,这人睡得倒香。
皇帝陛下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蓦地将手贴在了离疏月脸上。
冰凉的触感一刺激,离疏月立刻就醒了过来。
一看到脸色沉沉的洛栀,一双杏眸都给瞪圆了,“陛,陛下,你,你怎么来了?”
“十日不见,君后结巴了?”
女子毫不客气地捏着他的脸,幽幽然开口。
她的手真的很冰,贴在他脸上一点儿也不舒服,但离疏月摸不准她的意思,一动也不敢动。
他咽了咽口水,抬头对上女子微凉的目光,莫名有些紧张,“没,没有。”
“呵。”
洛栀嗤笑一声,倒是没继续为难他。
她寻了个椅子,施施然坐了下来,余光扫向万分懊悔的男子,语气随意,“君后,不过来给朕倒杯热茶?”
“……”
他不想倒。
被窝里已经很暖和了。
他刚才不小心露出手臂,感觉自己都要被冻住了。
“君后?”暗含威胁的语气。
“……”
离疏月有些委屈,她肯定是故意的,明知道他怕冷,还要让他下床去。
洛栀耐心等了许久,才等到那人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再慢吞吞地走过来,慢吞吞地给她倒茶。
“……”
洛栀突然觉得,她也不需要这一杯茶来暖身了。
“陛下,请用茶。”
离疏月恭敬地双手递到女子面前,脸上端着适宜得体的笑。
“又在心里骂我?”
洛栀接过来,轻抿了一口,抬目看向男子,语气听不出好坏。
离疏月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就算是借臣侍一百个胆子,臣侍也不敢说陛下的半句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