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小伙伴,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到宁织面前,帮她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
宁织摸了摸周令晖的头,见几个孩子在原地瑟缩地看着她,眼里闪着奇异的情绪,似激动又似恐惧。
她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应该是她“独身杀野猪”的名声在外的原因。
宁织不知道的是,在她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周令晖这小子四处宣扬她的威名,加上他本身的三脚猫功夫,还收编了几个小弟。
宁织从怀里摸出一把糖,分给了几个孩子:“你们是阿晖的朋友?来,都吃糖。”
“宁娘子,我们是晖哥的手下。”一个约莫七八岁,被冻出鼻涕的小男孩认真地说道。
宁织:“?”手下?阿晖这孩子也没到中二的年纪啊。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把糖分完后才道:“你们自己去玩儿吧,你们晖哥还有事。”
一路上,周令晖都在跟宁织说家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小野猪又长大了不少,天气冷了之后麻沸草有些蔫了,棠棠现在走路越来越顺利了,他收编的小弟们都听他的话……
宁织乐了:“你小子不错啊,以后能当个大将军。”
到了家,周母看见宁织,激动地丢下喂猪的饭盆就跑了过来,搂着宁织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诶看个不停:“终于回来了,瘦了瘦了,是不是很辛苦啊?想吃什么?娘马上给你做!”
宁织无奈地任她打量:“娘,我哪里瘦了,才买的冬衣我都觉得紧了呢。”
周母:“紧了就再买新的,不,娘给你做一件,挑最好的布,绣最好看的花,免得别人看轻了你。”
“叔母!”棠棠的腿恢复得很好,一天一个样,宁织记得自己离开之前她还拄着拐杖呢,这会儿不要拐杖也能慢慢走动了。
宁织蹲下身将棠棠抱起来:“棠棠有没有想叔母啊?”
“有!”棠棠大声地回应道。
宁织亲了一下她的脸蛋:“真乖,叔母给你们带了礼物!”
宁织打开一个包袱,里面是小孩儿喜欢的甜嘴蜜饯和糕点,还有几样玩具,陀螺、花绳、七巧板、画册……还有几朵漂亮的绢花和几根精致的头绳。
卧房里,周泽琛正在练字,他一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宁织踏入房门的那一刻,他抬眼看去,只觉得外头天光太亮,照得他看不清人影。
“煦贞,天气是越来越冷了不错,可哪有人大中午的就缩在卧房里头的?你也不怕闷坏了。”
周泽琛收拾了一下纸张,笑问道:“外头冷吗?”
宁织点点头,把门关上挡住寒风。
周泽琛:“欢迎回家。”
这一句话,让宁织心中莫名百感交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泽琛又说道:“去了迟府也没荒废学业吧?来写两个字我看看。”
宁织:“……你要不要这么煞风景。”
周泽琛笑而不语,拿起墨条,倒入清水开始研磨,宁织坐在他对面,铺平纸张:“再说了,我是去给人做护卫,又不是去当夫子,哪能天天练字的?”
宁织边写字,心中也慢慢安宁下来,她说起了这些日子在迟府发生的事情。
“迟府的水很深啊,若我早知道……”
“若你早知道,你便不去了?”周泽琛摇摇头:“只怕会更亢奋。”
闲不下来,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人,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
宁织:“嘁,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周泽琛不置可否,挪动轮椅来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将剩下的“致远”二字写完:“手上不要不舍得用力,但也要刚柔并济,该弯的时候注意收住力气……”
写完字,宁织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怎么样,我还是有进步的吧?”
周泽琛点点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之前不是刑部侍郎吗?应该审过不少案吧?发表一下意见?”宁织一只手支着下巴,求知若渴地看着周泽琛。
周泽琛沉吟了一会儿,在宁织催促的目光下开口道:“你们的猜想不无道理。”
“迟老爷既然放任甚至推动迟小姐的死亡,那么很有可能,上一任迟夫人的逝世与迟老爷脱不了干系。”
宁织点点头,这也是她猜测的:“但迟老爷为什么要害死对他情深义重的发妻?就算是两人感情破裂,相看两厌,少见面就是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甚至连血浓于水的女儿都容不下。”
周泽琛握着一只粗陶杯子,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宁织都担心那粗糙的杯壁把他的手划破了。
“我猜,恐怕是已故的迟夫人手上掌握着迟老爷的把柄,就像你说的,迟夫人陪着迟老爷将家中产业越做越大,她对于迟家产业的掌控力是毋庸置疑的。”
“迟老爷若是错了心思,做了错事,她一定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