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却不想再搭理大太太。这个蠢货,家里被她打理成这样,女儿几乎失贞,竟然也不知道。还想着叫自己为娴宁找补?
婉初到底是出嫁女,不能一天到晚地回娘家。
见婉初有些触动,大老爷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婉初,顺理成章道:“你虽然是过继了,可我到底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和姜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啊。”
谁知婉初却咬着唇,眼中似乎有泪光:“我知道的。若不是您,我也成为不了七皇子妃。”
大老爷大喜过望,捋着胡子道:“好好好,我没白生你一场。”
谁知婉初话锋一转,却道:“那日听说了此事,我便回去问了七殿下。可七殿下却说”
婉初的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大老爷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七殿下说什么?”
婉初却没有回答,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瞥向了大太太。
大老爷明白过来,板着脸看向大太太:“你先出去。”
大太太自然不肯,可大老爷大手一挥,两个随从上前,不顾大太太的挣扎,硬是将大太太拖出去了。
屋外大太太的咒骂声越来越小,渐渐听不见了。
大老爷这才急吼吼道:“七殿下说了什么?”
婉初却没有回答,反问道:“您可找了定国公帮忙?”
大老爷脸色一僵。
怎么没找?谁知他的信一封封地寄出去,可定国公那边却迟迟没有回信。
当年的事情,他也是听命于定国公,唐氏是不知道的。如今淑宁也没了,更是求不到唐氏头上了。
婉初见大老爷这反应,才道:“七殿下虽然不理朝政,可咱家姜家出了事,殿下也有些不高兴。”
大老爷的神色更加惶恐。就听婉初道:“殿下托了人问了顺天府审案的大人。他们说,既然已经立案了,自然是要审一审的。”
大老爷的脸色更不好了。婉初心中微微一笑,可神色却更加担忧。
“殿下说,如今连圣上都过问了。毕竟您是知道的,八姐姐的事情,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圣上以孝礼治天下,哪里能容得下儿女不孝,父母杀子这样的事情啊”
大老爷的手忍不住哆嗦起来。婉初见他这样,忙扶着他坐了下来:“您也先别急。殿下虽然不高兴咱们家传出来这样的名声,可到底如同您说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可是”婉初站在大老爷身边,身姿挺拔,眼睛亮得惊人,定定的看向大老爷。
“您至少也要告诉我和七殿下,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如此,咱们也知道从哪里使劲儿。”
大老爷的嘴巴张了张,话到了嘴边,又惊出一身冷汗。
他该怎么说?小八听见了那些事情,不得不死。杀掉小八的命令也是自己亲口下的。
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岂不是自投罗网?
更何况,若是小九和七殿下问起来,小八到底听见了什么,自己又该如何作答?
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大老爷直愣愣地看着婉初,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
佛龛上的佛香一点点地燃烧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着,大老爷却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婉初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本朝律法,子女如同父母私人财产。父母杀子孙者,杖五十,罚金十两。若子孙有违反教令等情况,父母殴杀的情况则另当别论。
大老爷若是承认了杀女,也不过是名声上难听些。可大老爷却大老爷宁可丢掉官职,也要守着这个秘密。
婉初深吸一口气,看来当年姐姐的事情,只怕还有别的缘故。
姐姐是个温柔娴宁的女子,这辈子做的最出阁的事情就是和盛行远私定了终身。
就算这件事被大老爷大太太发现,动用家法族规沉塘,旁人也无话可说。可偏偏要说姐姐得了天花,只求速死。
婉初细细思索,只怕是姐姐无意间发现了大老爷的什么事情,被大老爷灭了口。
婉初站着不说话,大老爷脑袋也转得飞快。忽然之间,他想起来前两日里,大太太对他说的冀州流民和老太太的关联。
大老爷心中一动。
“唉其实”大老爷拿定主意,开口就顺溜了很多:“你回来没多久,不大清楚。当年你八姐姐,她唉,我原本不想和你说的。可事情已经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得不说了。”
婉初听到这里,反倒不急了,慢悠悠地坐了下来。
“你八姐姐不像你,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太太不喜欢她,也不给她什么钱财用。时间长了,你八姐姐就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那些日子,府上人多事杂的,太太那边丢了一叠银票。那些银票都是公中分给三房四房的,可他们不在冀州,便由太太保管着。”
婉初静静听着,也不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