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将凶手捉拿归案,钱尚书便急不可耐地要开庭审案。赵大人身着明红官袍,头戴玉冠乌纱帽,端的是庄严肃穆,坐在桌后有些许不自然,因为旁席便是臭着一张脸,怨气冲天的钱尚书。
金昊轩、林子谦、王明朗三人站在旁,衙门两排衙役持棍而立,赵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升堂。”
明镜高悬匾下,衙役威武唱喝中,将凶手押在堂下,绳索已换上铁索镣铐,赵大人问:“堂下何人?之前河中浮尸案三人性命可是你所害?”
那凶手如今也遮不了面,露出一张年轻还算白净的脸,看着年纪不会太大,顶多不会超过及冠。但赵大人问话,他却置之不理。
钱尚书拧眉怒道:“你这贼人,还不速速将一切原委说清道明,本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哎哎!钱大人莫气,慢慢来,慢慢来。”赵大人好心劝道。
钱尚书却并不买账,反倒指责赵大人,“你这般办案,怕是永远也撬不开这凶手的嘴,依本官看,直接用刑便是。”
赵大人不想跟他无理取闹,哪能真的严刑逼供呢?林子谦也劝道:“钱伯父,还是先查清楚再论刑罚吧。”
钱尚书不给赵大人面子,却给林子谦一份薄面,赵大人简直想翻白眼。转而又问堂下凶手,“既然你不说,那本官就先审王明朗,王明朗,跪下。”
王明朗指着自己,“你让我跪你?赵淮景,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赵大人只看着他,王明朗僵持片刻,气闷地掀起袍子跪在堂下,老实将事情细细道来:“上个月在杭州游玩时,我与钱礼,钟明,容惠四人一同去游西湖,因林子谦身子不适,金昊轩陪着他没有去。也就是那时,我们撞见了一个盲眼的姑娘,她拖着……”
王明朗望了望身侧的男子,在对方凶狠的眼神看来时有些畏缩,又接着道:“就是这位仁兄,是那位阿桃姑娘的哥哥。当时他好像是病了,看起来很重,快要死了的模样。路过时阿桃姑娘就求我们救救她,还说什么要卖身救兄。但是容兄说这可能是骗子,让我们不要上当,而后我们要走时,阿桃姑娘抱着钱礼大腿死活也不让人走。”
王明朗想起了那位姑娘,还有些惋惜,“钱礼他脾气本来也急,当时还有杭州知府的公子也与我们一同去,钱礼他气头上来,便将阿桃姑娘踢开,但她又不依不饶地跟上来,然后钟明说赏她一顿鞭子吧,看她还敢不敢骗人。然后我们是真的不知道,杭州知府的儿子把她给打死了,也没敢告诉林子谦他们。”
赵大人已是第二次听了,见他停顿下来,不住抱歉地看着凶手,便催促道:“你快些讲完,还有呢?”
王明朗点头,一脸懊悔,“那个姑娘本身就是眼盲,身子又弱,抽了几鞭子便死了,她哥哥看起来也快病死了,我当时是真的慌了,我爹虽然是大将军,但我又不是,我第一次见死人怕到不行。所以什么都听他们的。容惠是最有主意的,他提议我们不如将他们兄妹二人丢到悄悄河里去,神不知鬼不觉,而且还说,要是林子谦发现我们杀人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所以我就没有异议,那知府公子便去办了事。”
赵大人嘲讽笑道:“一个无辜的姑娘家被你们活生生打死了,你们居然还敢毁尸灭迹,王明朗,我看你就是活该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大人也不能对王明朗判决,王家家将还在衙门口等着他们的大少爷。
王明朗想要反驳,但是无法开口,他也知道自己错了。
王明朗低着头,倏而转过身,向一言不发的凶手磕了个响头,道:“赵夫人说的对,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得负责,青竹大哥,是我们的错,我向你道歉,也向阿桃姑娘道歉。”
名唤青竹的凶手怔愣了片刻,而后冷笑连连,反问道:“你觉得道歉能挽回什么?阿桃已经死了,是你们害死了她!若不是我命大,怎能活下来,找你们报仇呢?都说官官相护,我不信你们衙门会给我一个公平,要杀我,砍我脑袋,无所谓。反正我也杀了他们三个,也算赚到了。”
“畜生!”
钱尚书听闻自己独自竟然是因此死在这人手里,虽先是钱礼他们不对,但他首先是钱礼的父亲,也忍不住老泪盈眶,指着青竹怒道:“我儿不过是踹了她一下,你便杀了他,还将其鞭尸,甚至让他面目全非,谁也认不出来,你把我儿的命还来!”
钱尚书说着便要去打青竹,但所幸金昊轩拦了下来,劝他节哀。
青竹闻言冷笑愈发寒冽,“你儿子无辜,那我妹妹呢?我们兄妹二人这么多年来行走江湖靠杂耍为生,我们又得罪了谁,眼睁睁看着我妹妹死在我面前,都是你们这些官宦子弟做的好事!”
钱尚书愈加动怒,王明朗却直道:“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青竹大哥……但是你杀了他们三个,他们也还年轻,他们其实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脾气急而已,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可是你这么做实在是太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