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谢淮楼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之处果然是四面雪白的墙壁。
那惨白的颜色,无端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令人作呕。
他微微皱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里没有那些复杂的各项检测仪器,床铺之间仅仅用薄薄的帘子隔开,显得有些简陋。
透过窗户,能看见学生们背着书包、推着自行车匆匆经过,欢声笑语隐隐传来。
——哦,原来是校园的医务室。
“醒了?”
一个老年女医生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正低头写着什么。
听到动静,她也没抬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不适吗?”
谢淮楼双手撑着床铺,吃力地坐起来,轻轻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嘴里嘟囔着。
“啧,老子是怎么来这儿的?”
医生微微低下头,老花镜顺势滑到鼻梁上。
她越过镜片,盯着谢淮楼,满脸不满地说道。
“宋老师送你来的。”
行吧行吧,美救英雄就美救英雄吧。
谢淮楼又问道。
“她人呢?”
“走了。”
“这就走了?”
谢淮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和失落。
“张大爷等着用车呢。”
不在床边守着他醒来也就算了,但是他妈的她缺席的理由不是应该是去买水啊、交医药费啊、准备绿豆粥啊之类的吗?
等着用车算什么理由?
谢淮楼敏锐地一抬头。
“什么车?”
“三轮车啊,你这么大一人,还指望着宋老师抱你来吗?”
医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
谢淮楼面露惊恐之色,嘴唇微微蠕动。
“什……什么三轮车。”
医生继续低头写着报告,随后抬手往窗外一指。
“就那个。”
谢淮楼强忍着双腿的发软和脚下的无力,缓缓下床朝窗边走去。
这种虚弱感不知是不是中暑的后遗症,他只觉得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胃里还一抽一抽地想吐。
“三轮车”,曾经在北京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
那是接孙子放学的老头老太太们常用的代步工具,卖菜的、收废品的、送报纸的也人手一辆。
它节能环保,实用健康,然而在两三年前,却被清理出了北京城。
几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三轮车都快湮没在谢二公子那容量只有 2g 的记忆里了。
可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形象,还是瞬间唤起了他心底的恐惧。
他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往下一探头,冰冷的血液“嗡”的一声冲上了头顶,眼前阵阵发黑,险些又一头栽倒。
只见楼下那一排电动车、自行车中间,一辆脚踏三轮车格外醒目。
深红色的后厢掉皮掉得如同牛皮癣一般,一摞摞成捆的废纸旧书和扎成堆的矿泉水瓶把后厢塞得满满当当。
车把上还风骚地挂着一串被晒蔫儿的紫藤萝,正随风轻轻飘荡。
京城四大不着调之首的谢淮楼谢二公子,中暑昏迷。
想象中,美人应是临危不惧地把他抱在怀里,大义凛然地掐了掐他的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深情深吻……做了人工呼吸。
可现实却是,美人灵机一动借来一辆三轮车,和周围的学生们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上去。
他,一个身高 188,体重 85kg,臀肌紧实,胸肌柔软,腹肌清晰的皮衣猛男,竟然四仰八叉地倒在了那个破旧的铁皮箱里。
而那冷冷清清的白衣仙女,则跨坐在三轮车前,一双纤纤玉足飞快地蹬着破三轮,从大东边一路蹬到大西边。
还是在午休期间,人最多的时候。
医生见谢淮楼半天没动弹,好心地说了一句。
“张大爷那个车,平时也不出园子,就给各楼送送水,比这个干净多了,放心。”
放心?放心个鬼啊!
谢淮楼嘴角直抽搐。
这种时候,他的第一个念头是,一会儿可以用“感谢姑娘救我一命,老子就以身相许”来泡妞了。
第二个念头则是:妈勒个[哔]的社!会!性!死!亡!
为什么不他妈的直接车毁人亡算了!
他“嗷呜”一声就往外跑,医生“噌”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喊道。
“回来!你还没给钱呢!!!”
晚间,下了一场小雨。
北京城在雨中仿佛渐渐蒸发了些许暑气,夜风裹挟着凉意,轻柔地拂面而来。
晚高峰的末端,二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