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八经地念一次商科。
狐朋狗友对谢二公子去念书并不在意。
“早上连床都起不来,念毛书啊?”
虞佑说这混浑球能读完三个月,他就日了老毛的羊驼!
老毛表示,谢二嘛,谁不了解他啊,性格骄纵霸道,一礼拜就得和同学打架被遣送出境。
江源大手一挥,哥们赌个大的,谢二能老老实实念完一个月,我酒吧对所有人免费一个月,他能念完俩月,我就免费俩月。
朋友们纷纷加码。
“一个月?用不上用不上,俩礼拜!”
“俩礼拜?最多三天?”
“三天也是够折磨人的,一天!”
这场没有庄家的赌局从一个月到三个月,然后变成半年,再然后再到一年、两年、三年……
直到新朋友入局,虞佑那位刚刚考进表演系的小情儿问了一句,谁是谢二?
大家才意识到原来谢二逼已经离开四年多了。
闲出屁来才会矫情,人一忙,就他妈的没空瞎想。
出国第一年,谢淮楼看惯了芝加哥凌晨四点的景色,除了上课、念书、写论文、跟导师做项目,还尝试独立做点风险投资,以及帮家里的公司联系进出口业务。
果然那一年海产品大丰收,全球海鲜价格暴跌。
但谢淮楼身处大西洋彼岸,在自由贸易的资本主义世界里,投资者除了可以购买未来有涨价的股票,还可以赌未来哪些公司会亏损。
他每天瞪着眼睛啃大部头,囫囵吞下阿尔法和贝塔风险,但看线看图始终像看天书,索性自己闭眼睛瞎他妈买。
起初一个月海产品价格跌到熔断,谢淮楼五十万刀的本金翻成了三百万刀。
但第二个月起,受宏观政策影响,海产品价格回升。
做空的总比做多的惨,这他妈才真的是举世公认的真理。
一夜之间,三百万刀只剩了七万刀,谢淮楼赔光了底裤,却站在夜深人静的芝加哥街头,扶着电线杆笑了很久。
街上冷冷清清,路灯闪烁不定,满地的破酒瓶和废报纸被风吹得咯吱响动。
时不时有飙车党狼哭鬼嚎地路过,几秒钟后必然有一辆警车疾驰追上去。
流浪汉裹着棉大衣靠着尿骚味熏人的墙脚熟睡,酒鬼三三两两勾肩搭背从谢淮楼身旁经过,频频回过头看这个像羊癫疯发作的亚裔男人。
科学家也并非料事如神。
哪个王八犊子说倒腾海产品不能赚钱的。
谢二公子这钱亏得浑身舒爽。
方才经过的那三四个男人摇摇晃晃地掉头回来,带着满身臭气围住了谢淮楼。
芝加哥是什么地方?
哥谭原型,蝙蝠侠老家,暴力与罪犯的滋生地。
一个满身名牌的亚裔大半夜站在路灯下傻笑,简直就是向对方招手“来啊快活啊,赶紧来抢我啊”。
谢淮楼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站在中央环视了这几个哥们。
其中一个人冲谢淮楼淫笑,还歪歪扭扭地拉下裤链,嘴里含混着说着“臭婊子”“小贱人”什么的。
啊,不仅想劫财还他妈的想劫色啊。
这一年,谢淮楼念书学习做生意,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哪里还顾得上健身。
当年让谢二公子引以为傲的腱子肉早就不见了,此刻高级定制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却瘦削的身姿。
路灯下他皮肤透着冷光似的白,黑眸森寒,朝那几人咧嘴一笑,隐隐有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东西消散在深夜里的。
咚咚咚!
接连几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声,街对面抱着酒瓶的流浪汉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继续熟睡。
那群醉汉全部面朝下躺在马路上,汨汨鲜血从他们身下渗出蜿蜒流向远方。
谢淮楼迎着黑色头也不回地朝前走,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拎着西装外套搭在肩膀上,夜风轻轻吹着西装下摆,像一柄满是煞气却自愿归鞘的利刀。
新生活总是兵荒马乱,最累的日子谢淮楼自己都忘记了是怎么撑过来的。
一天连四五个小时都睡不上,咖啡浓茶轮番上阵,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就想前半生已经把这辈子的觉都睡足了,所以现在不睡也死不了。
然后他就因为劳累过度晕倒在了电梯里。
他住在最普通的病房里,房间内还有其他三个人,夜晚堵住耳朵还是能听见老头的呼噜声。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在北京一床难求的三甲医院有单间,稍微有点头疼脑热,院长都要组织一群主任医生进行会诊。
第二天下午,谢淮楼准时出现在新项目研讨会上,被一个日裔同事用不标准的中文亲切称为“拼命谢二郎”。
谢淮楼一愣,好像上一次有人叫他“谢二逼”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