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羽峥定定地直视她的眼睛, 观察她眼球哪怕是一个细微的移动, “全忘了?”
“真的不记得!”欣雪笃定道,转而求助打过好几次交道的祝瑾年, “祝老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睡觉的时候会梦游, 现在居然做出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我该不会得了精神病吧?”
“欣雪, 没那么严重, 你不要胡思乱想。”祝瑾年双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舒缓一下她紧张又恐惧的情绪,“因为遵循保密原则, 我之前没将你的咨询内容告诉聂羽峥,既然你同意他介入, 我就说一说从我认识你到今天,我与你之间发生的一些事。你也听听看,还记得不记得。”
“好, 你说!”
“你第一次来找我,是因为怀疑自己患有梦游症。”祝瑾年将那次的咨询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之后, 我们工作室进行了回访,你说你感觉不错, 还打电话给我, 送了我两张票, 让我去看你的伴舞。”
“这个我记得!”欣雪急于证明自己, 急急地说。
祝瑾年拍拍她的背作为安抚,“那天,我确实去看了那场演出,你给压轴的ay伴舞,演出结束后,我去找你,跟你打招呼,但是,你根本不认识我,还问我是哪位。我以为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去做心理咨询,所以假装认错人,先走了。第二天,我打电话给你,而你却说演出后并没有看见我。这个过程中,你现在记得哪些事?”
欣雪马上回答:“我记得我送过你票,也记得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想跟我打招呼,但人多、声音杂,我没有听见你叫我。”
“那是试探你,你果然不记得我去找你的事。你丢掉了中间的一段记忆……”祝瑾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你记不记得给ay伴舞的事?”
“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欣雪说,“ay虽然是选秀上去的明星,可好歹也算有名气的,我本想着跳完舞找她要个签名,可最后居然没去要。说来挺奇怪的,上台之后,我就没什么记忆了。我练舞练多了,有时很麻木,练完时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练了几遍,我也没多在意。”
“你的记忆是间断性的,但是,你记得的部分相对来说比较连贯,从逻辑上分析,并不算混乱。”聂羽峥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这说明你的精神状况和智力都很正常,所以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欣雪放松下来,“这么说我只是失忆?”
聂羽峥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问:“昨天中午十二点到十二点半之间,你在做什么?”
这个时段,恰好是他打电话给欣雪并要求她录音留下证据的时段。
“我有点困,没吃午饭就先睡了个午觉,到下午两点多才醒。但竟然没觉得饿。”欣雪还是倾向于自己患有梦游症,不死心地问:“会不会是我又梦游了?我上网查过,梦游中做的事,醒来完全不记得也是可能的。”
祝瑾年下意识去看聂羽峥,他也恰好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对欣雪下什么误导性的结论。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心理测试表,让欣雪填写,“按照看到题目时,心中的第一想法填写,不用顾忌是否符合大众价值观。无记名,我们负责保密,根据协议,如果泄露,可以找我索赔。”
表内的选项很简单,基本由“从不,偶尔,经常”或者“是,否”构成,但问题设置却最能窥探求助者的心理状态,有的问题是心理师根据求助者反应的情况特别设置的,具有普遍化和个性化的特征,因此荒漠甘泉规定,心理测试表都由求助者现场填写,不允许拍照和录像。
欣雪一边填,聂羽峥一边同她闲聊,问她一些关于舞蹈、睡眠、进食和作息规律的问题,祝瑾年也不插嘴,就坐那儿听,总觉得他绕来绕去的似乎想刺探什么。
“我去一下洗手间。”等待她填表的间隙,祝瑾年起身,顺便带走了自己的手机。
洗手间隔间里,她给聂羽峥发了条信息:
“现在该怎么办?”
不一会儿,他回了一条:“目前跟我们对话的,是向你求助的欣雪。我需要跟向电台求助的欣雪对话,再看一看她的填表结果才能下结论。”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记起你。对了,她手腕有一条类似割脉留下的疤痕,你试着问问是怎么回事,或许跟她的‘失忆’有关。”
“拍一张我与她见面的照片,留证。”
“好。”
祝瑾年走出洗手间,悄悄绕到他们那桌的侧面,拍了几张照片,还录了一段视频。
再回去的时候,隐约听到欣雪正在说:“……除了你们说的几件事,其他我都记得很清楚,求助电台时说得那什么一连几天的记忆都没有这种事,根本没有啊。我是一天一天过的,不可能从周一直接跳到周五。我也觉得很奇怪,我梦游时为什么要说这个,唉!人在做梦时总是五花八门、天花乱坠的……”
余光见她走近,聂羽峥很自然地站起来,绕过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