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歆花了点时间,查阅了王复的卷宗,发现他并非孤身一人。
王复还有一个儿子!
八年前,刚满六岁,但三年前,却失踪了。
对外宣称是,夏天戏水的时候,被河水冲走了。
知道这一条后,荀歆嘴角一弯,便带着陶正给他的毒药,敲开了王复的监门。
“没想到,荀公子竟然还能带着酒,来看我这将死之人。”王复一看见酒壶,就露出了带血的残牙。
他只是想自嘲一笑,但伤痕累累的身躯,却令他的笑容,变得格外瘆人。
“这八年,很难熬吧?”荀歆问。
“没有一天,是人过的日子。”王复道,“我尝试去爱别人,可是,做不到。”
荀歆点了点头,给王复倒了一碗酒,但却没有立刻递给他。
“怎么。等不及了?”王复又笑道。
“为了寻儿。”荀歆道。
寻儿,正是王复的儿子。
王复一听,果然脸色一变:“唉,三十年前,王某也因精通技巧,而有‘神童’之名。不曾想,今天,却以这种方式,结束此生。真是可叹,可恨啊!”
荀歆听了,倒是不自觉地觉得伤感,因为王复的父亲,只是一个县丞。
而王复能做到三品大员,说没有能力,是假的。
一代才子,却落得如此下场,荀歆又怎能不感到哀伤?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荀歆问。
“孤然一身,无甚留恋。”王复道,“只是有一忠言,不知荀公子是否想听。”
“自当洗耳恭听。”荀歆道。
“时逢乱世,麒麟之才,反倒难以善终。”王复道,“当个傻子,才能平安终老。”
“多谢王侍郎的肺腑之言。”荀歆道,“不过王侍郎,你真的只是,孤身一人吗?”
王复的神色,明显一变,但嘴仍是硬的:“是。”
“可惜,可惜。”荀歆连连摇头。
“可惜什么?”
“先是被人横刀夺爱,再是被人利用,最后还要替人背上所有的罪名。”荀歆微笑着看着王复道,“王侍郎,你这头一合眼,他们那头,便会背弃承诺。”
荀歆其实并不确定,王寻是被江夏王转移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故作已经知晓,来讹一讹王复。
“不可能!绝不可能!”王复明显慌了,嘴中也开始喃喃自语。
“王侍郎,想清楚了。”荀歆用右手食指弹了弹酒碗。
“我凭什么相信你?”王复抬头,瞪着荀歆问。
“因为你心中的秘密,只有告诉了我,江夏王才会履行他对你的诺言。”荀歆气定神闲道。
“什么?你都查清楚了?”王复吃惊道。
“是他,主动找的我。”荀歆摇头轻叹。
叹完,他又道:“一旦你伏法,他就会立刻背信。而你若将这个秘密,告诉圣人,就要先想想,他会不会恼羞成怒,与你想守护的人,玉石俱焚。”
王复也是果决之人,只沉思了两个弹指,就爆出了惊天消息:“左武卫大将军卫慈,是江夏王的党羽。”
荀歆听了,也是双目一凝,因为左武卫,是驻守京城的禁军之一!
江夏王竟已将手,伸到了禁军之中!
此事,只要传到楚帝耳中,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卫慈都必死无疑!
“我会替你,用这个秘密,来让江夏王,信守诺言的。”荀歆道。
“如此,多谢荀公子。”王复举起酒碗,敬了荀歆一下,却又放下不饮,“我会在明天的午膳之后,才喝这碗酒。以免旁人,怀疑我的死,与公子有关。”
“酒是好酒。”荀歆笑了笑头,然后才从怀中掏出小瓷瓶,倒了粒药丸,放在案几上。
“哈哈哈哈哈哈~”王复看着那血红的药丸,捧腹大笑,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别过王复后,荀歆又装模作样地查了好几个与王复有关的案犯的监,一直拖了半个时辰,才返回荀府。
他是从正门进去的,路过东院的时候,却看见东院的门上,上了四把锁,看来,现在是轮到荀子敬和江蓉怕他了。
荀歆笑着摇了摇,回到西院,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返回顺心园。
陶正果然来了,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破门而入,而是礼貌地等在门外。
“陶郎,既然来了,何不先进去坐?”
“陶某其实也是个书生,视‘礼’如命。”陶正笑道。
荀歆耸了耸肩:“消息,可听到了?”
“听到了,今天一早走的,很是安详,没哭,也没闹。”陶正手脚并用地说道,那神态,仿佛是在向人炫耀,自己的谋划,有多么天衣无缝。
“因为他昨天,便将想说的话,都告诉我了。”荀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