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儿,不许直呼主子的名讳。这几日的规矩都白学了?”方娴严肃提醒。
“她从前不也是丫鬟吗?况且若不是她自以为是把我带过来,我现在在冷府,说不定已经是冷二公子的侍妾了。”
“雅儿,是我求主子让我们姐妹团聚的!她担心你在冷府受苦,为了尽快带你回来,这才跟世子打赌,输了赌约,得罪世子,才落得今日处境。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
“阿姐,你不知道,我在冷府并没有受苦,冷四小姐和徐嬷嬷对我很好的。还有二公子,他对我有意。”
“别傻了,你是奴籍,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芙蓉从前不也是奴婢吗?不也能做世子的侍妾?再说了,冷二公子是庶出,跟世子比可是差远了。”
“雅儿,你真舍得离开我?”方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知道她不愿姐妹分离。
“阿姐,我自然舍不得你。你放心,我回冷府之后,定会想办法把你也接过去。”
“雅儿,冷府那边情况未知,我们姐妹最好的出路就在这,再难碰上季小娘这样好的主子啦。”
“好吧,听阿姐的。”方雅敷衍,草草结束话题。
不知不觉中,芙蓉的泪水打在手中的点心上。
她还是晚了一步,让冷素夕抢占先机。
是她低估了徐嬷嬷的智谋。她们并没有对方雅使用威逼手段,而是利诱。
以飞上枝头,做侍妾为饵,引诱方雅这个刚刚及笄、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如此一来,即便方雅回到了芙蓉身边,也会不甘不服,觉得她的好事被芙蓉毁掉,从而心向冷府,为冷四办事。
站在方雅的角度,如何才能回冷府呢?
第一步便是被侯府发卖。
方雅相信,只要回到牙行,冷素夕一定会再把她买回去,成全她和冷二。
怪不得昨日方雅会问张嬷嬷,若是寿宴歌舞出了纰漏,她们姐妹会被如何处置。
在听闻三人都会被发卖的时候,方雅惊呼捂脸。
现在想来,她是怕被人看见压不住笑意的嘴。
现在就冲进去,直言不讳地戳破冷素夕和徐嬷嬷的离间计?
若是没有袁绛紫的三次失败经验,芙蓉一定会沉不住气这么做。
袁绛紫让芙蓉清醒——
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有时说实话就等同于泼冷水,只会惹对方厌烦憎恶。
口说无凭,还得让方雅亲眼所见事实摆在眼前,方能清醒。
方雅上一世对她有一饼之恩,如今被冷素夕利用,卷入二人敌对关系之中,也算是被芙蓉连累。
芙蓉不能放弃她。
芙蓉轻手轻脚远离门口,又放开脚步走来推门,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亲切招呼方氏姐妹吃点心。
方雅是冷素夕安插在芙蓉身边的一枚棋子。可若芙蓉假装不知,那么方雅便是芙蓉安插在冷素夕身边的一枚棋子。
“方雅,你去把这些拆下来的蝴蝶拿去小厨房的灶台里烧掉。”
“是。”方雅把蝴蝶小心装入口袋,急匆匆跑出去。
第二日午间,芙蓉称实在嘴馋,给了方雅一只银钗,要她去外面当掉,买些吃食回来。
方雅原本还愁眉苦脸,听闻有这等美差,欢喜出门。
她哪里是因为美食欢喜?分明是为有机会通风报信而雀跃。
为了确保其他歌舞环节无纰漏,芙蓉日日陪同歌姬舞姬排演。
晚上入睡前,芙蓉借由太过疲乏,假装疏漏,把清平院的钥匙随意放在妆台上。
第二日清晨醒来,钥匙的位置果然有变化;方雅顶着一双黑眼圈,胭脂水粉都盖不住。
晚间,芙蓉再度偷偷潜入清平院的厢房查看。
果不其然,那六件百折裙上的芳草又被换回了蝴蝶。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芙蓉偷偷用翠色丝绸制作了新的芳草,又在寿宴前的晚上潜入清平院,拆下蝴蝶,换上芳草。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发现了衣裙被改过,也再无时间去做手脚了。
寿宴当天。
侯府前院宾客云集,热闹非凡。
原本芙蓉应该跟杜小娘和孙小娘一样,呆在后院的。
她们这些侍妾身份低微,不能登大雅之堂。
但芙蓉职责在身,必须去前院亲迎宫中女官陈司乐。
陈司乐号称盛京第一琴师,她的独奏是寿宴的压轴,宾客们也都期待着在寿宴上一饱耳福。
身为六品女官,陈司乐也不能列席寿宴。芙蓉需安排她在清平院的厢房内休息,直到寿宴尾声,她压轴出场。
芙蓉站在侯府正门内的一个不起眼角落,待到陈司乐进来后再相迎。
她一直冷冷注视门口正迎客的鄢少仁的背影,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