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少仁凶神恶煞,一如前四次。
芙蓉濒临窒息,也一如前四次。
倏地,耳边一道疾风划过,定睛一看,面前鄢少仁的脸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一片边缘沾血的绿叶缓缓飘落。
鄢少仁怔忡松手,去摸脸上的伤口,眼见手上有血,不敢置信地瞪着芙蓉的身后。
“不可能,你的内力何时精进到如此境地,竟然可以催动树叶为刃?”
赫连禹快步而来,站定在芙蓉身边。
芙蓉剧烈咳嗽,双手捂住脖子,满眼惊恐,沉浸在前四次濒死的回忆中,一时间出不来。
赫连禹许久未见芙蓉,再见面时,她又是这般楚楚可怜,不由心软。
“大哥若是不信,我可以再试一次。”赫连禹信手拈来身边一片树叶,直冲鄢少仁面门,作势要掷出。
鄢少仁本能变换位置躲闪,站定后才意识到自己露怯,板着脸道:“二弟这是做什么?”
赫连禹仍两指拈着树叶,双目透着寒光,“阻止大哥轻薄我的爱妾。”
“一派胡言,何来轻薄?”
“我亲眼所见。”赫连禹强压怒意,咬着牙道。
“是芙蓉故意引我前来,主动勾引。这贱婢一向如此,表面羞羞答答,实则勾勾搭搭。”
赫连禹再度掷出手中树叶,这一次,叶片从鄢少仁的耳上划过,割断了鄢少仁的一缕发。
“大哥慎言!”
“你竟敢……”鄢少仁不敢置信地摸了耳上头发断茬,双眼猩红,失了气度分寸,挥拳向赫连禹的面门。
“住手!寿宴在即,你们兄弟二人在此造次,手足相残,是想要让贵客们看侯府的笑话吗?”
鄢辰阳快步而来,摔袖震怒。
鄢少仁忙收了拳头,又摸了摸脸上伤痕,“父亲,是儿子的错,父亲寿诞之日,却见了血光。”
鄢辰阳瞪着芙蓉,“又是你。”
芙蓉回过神,当即跪下,慌乱无措,语速极快地解释:
“侯爷,芙蓉冤枉。是大公子一再纠缠,说芙蓉一定会因为办事不力被逐出侯府,发卖牙行。芙蓉奉命接替少夫人负责寿宴歌舞,本就小心翼翼,担心出纰漏,自然要问大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是不是已经发觉芙蓉哪里做得不对。可大公子并不回答,反而是……”
赫连禹眼见着鄢辰阳听着这些废话,面色愈加阴沉,便打断芙蓉:“够了。父亲,芙蓉大概是被吓傻才会如此喋喋不休,至于为何会受到惊吓……芙蓉,抬头。”
芙蓉胆怯抬头,露出被掐红的脖子。
鄢辰阳看过,仍不为所动,“少仁,能被轻易激怒,沉不住气动粗是你的错。禹儿,为一区区侍妾伤及兄长,是你的错。以免你兄弟二人反目,这女子是断然留不得了。寿宴结束后,即刻发卖。”
赫连禹还想再争辩,鄢辰阳拂袖而去。
鄢少仁望着赫连禹和芙蓉哂笑,给芙蓉丢下一句:“牙行再会。”
赫连禹一只手搀扶芙蓉站立起身,再度打量她。
短短几日之间,她清瘦了不少,面色苍白,眼眶发黑,显然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赫连禹柔声责备道:“你呀,平日里看着机灵,刚刚怎会如此聒噪?”
那番话非说不可,这铺垫必不可少。
本想着是说给赫连禹,既然鄢辰阳来了,她更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芙蓉不断摩挲脖颈,委屈道:“世子,芙蓉不想走,不想离开世子。”
这侯府一旦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一旦没有了赫连禹侍妾的身份,没了赫连禹的庇佑,只身在外,那岂不成了冷素夕和鄢少仁的待宰羔羊?
赫连禹无奈叹息。
刚刚亲眼目睹芙蓉反抗甚至决然咬伤鄢少仁,听闻她说不想离开他,这几日胸中乱窜的无名之火消去大半。
可紧接着,父亲下令发卖芙蓉,不容商量,又让他胸中憋闷不已。
“你呀,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赫连禹心不在焉,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该如何让芙蓉留下来。
与朝中高官、世家大族寒暄尽是敷衍了事;祝寿贺词也就是毫无感情;更不用说一再向他示好的冷素夕,他更是懒得搭理,没给她好脸色。
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便是寿宴歌舞。他想要看看,到底会出什么问题,鄢少仁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怎么就笃定芙蓉一定会出错,被发卖。
鄢少仁无心观赏歌舞,直至六名穿着翠色罗裙的舞姬登场。
他这才放下酒杯,眉梢眼角嘴边挂着淡淡笑意。
赫连禹看在眼里,猜到了鄢少仁的手脚就做在了这只舞上。
乐声响起,舞姬们翩翩起舞。
赫连禹举杯,佯装醉酒,歪歪扭扭起身,往舞姬之中走去。
他要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