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华卿顿时面露颓色,似有难言之隐,半晌答道:“大长公主府的娘子,自然是不错的。”
濮阳琬嗤笑道:“一个贱民,也敢妄称大长公主府的娘子,好大的脸。”
施华卿眼珠一转:“那是自然,大长公主府的郡主,只有一位,就是您。”
他微微躬身,一双桃花眼笑得潋滟,俊美的脸正对着濮阳琬放大,濮阳琬忽然两颊发烫,不自然地捏着团扇将粉脸一遮,双眸在素白的扇后望着施华卿,愈看愈觉得,施公子果真是京都难得的俏郎君。
却要便宜了长孙媞这个一无是处的白食客。
长孙媞默然听着俩人对话,似乎与己无关,淡漠的眼眸依旧望着水中游弋的仙鹤。
天色湛蓝如一袭棉布,日头愈发炽盛,襦裙虽然薄软,后背却沁出薄汗,大长公主遣人过来请他们入室内避暑。
一行人遂往回踱步。
施华卿一反来时的冷淡,和濮阳琬说起京都趣事,三句话不离濮阳琬,逗得美人如牡丹绽放,娇笑间,日月无光,长孙媞跟在后面,半垂着鸦羽一般的睫毛,面色无波无澜,似乎今日相看的是前面俩人。
及至行到正厅,大长公主已命人取了冰盆置于厅内正中,一进去,顿觉沁爽宜人,大长公主见濮阳琬进门,斥道:“阿琬,今日习字的字帖习完了吗?这么早就乱跑。”
濮阳琬搂过母亲的脖颈笑道:“娘,我早就写完了,方才出来散心,碰到阿媞姊姊,聊得开心,便一齐过来了。”
仲孙莹慈爱地望着女儿的笑颜,转头对施夫人笑道:“施夫人见笑了,我这女儿就是这么淘气,还不大懂事。”
施夫人亦含笑道:“公主言重了,郡主仙姿玉貌,又冰雪聪明,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仲孙莹看向施华卿道:“施公子方才和阿媞观赏本宫家的仙鹤,如何?”
施华卿答道:“回公主,晚生和长孙小娘子方才一齐观赏了公主家的仙鹤,确实是珍禽异兽,人间稀有,丹顶宜承日,霜翎不染泥。”
仲孙莹复问道:“你觉得我家阿媞如何?”
施华卿答道:“长孙小娘子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婉约如兰,高洁清雅。”
仲孙莹含笑说道:“施公子过誉了,天色不早,不如一齐用过午膳何如?”
施夫人赶紧回道:“禀公主,夫君今日上衙,妾需回家张罗午膳,还请公主见谅,下回再来叨扰。”
仲孙莹本也无意留他们用午膳,便拉扯一番将人送至门口方回。
长孙媞和濮阳琬随着她送走客人,回到正厅,仲孙莹凝目望向长孙媞:“阿媞,这施家公子,你看如何?”
长孙媞明白这是要她表态了,跪下回道:“禀公主,公主和义父对阿媞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阿媞年纪尚小,还想在公主跟前多尽点孝心,多侍奉公主几年。”
仲孙莹冷哼一声:“罢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施家虽然不是簪缨世家,眼下却是朝中显贵,贵妃的皇子一旦你嫁过去,不吃亏。”
濮阳琬向仲孙莹说道:“娘,阿媞都说不想嫁了,您就考虑一下,不要强人所难嘛。”
仲孙莹横她一眼:“阿琬,小孩子不要插嘴,娘是在为阿媞打算。阿媞,这么好的归宿,我费心帮着谋划,别人求都求不来,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你义父回府,我和他通个气,回头就把日子定了。”
长孙媞还想再说什么,仲孙莹已经挥着手说道:“本宫乏了,你先回去歇着。”
她缓缓起身,膝盖的酸痛和着心头的绝望像一把重锤将身子锤得虚乏无力,像一片轻轻的枯叶飘飘荡荡地飘回了清客苑。
见长孙媞走远,濮阳琬扑到仲孙莹怀里娇娇软软地说道:“娘,为何要把长孙媞许配给那施公子?”
仲孙莹打量了她一番,揉了揉她的脑袋,慈爱地说道:“阿琬,娘的心头肉,娘知道你的心思,那施公子虽然家世鼎盛,相貌堂堂,却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实在不是个良配,你现在还小,不懂得这些厉害,等你以后成亲了就明白了,娘这都是为你打算。”
濮阳琬撇了撇嘴,不再作声,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嫉妒的幽光,像一壶夏日里打开的醋,久久挥发不散。
田嬷嬷进来禀告:“公主,驸马回府了,已经前往瑶芳苑,说是风尘仆仆,恐一身尘土惹公主见弃,先行沐浴再来和公主相见。”
仲孙莹双颊显出一抹红晕,含笑道:“回来了就好,还整那么多虚礼,我又不是不知他的习性。”
濮阳琬笑道:“爹爹这不是看重娘吗?”
仲孙莹笑意更深,轻轻打了濮阳琬一下:“就你话多,行了,咱们先去膳厅。”
长孙媞踱步到清客苑门口,双眸溢满了泪水,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掉下泪来,鼻子却难以抑制地抽泣着,前方倏然投下一大片阴影,一抬眸,眼前的公子高大威挺,冷厉英毅,一袭青衣,清俊无伦,长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