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思索。
她不了解越国婚俗,并未料到有如此处境,一时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未得头绪,呼唤先来——
“阿姐。”
阿萝抬眸,看见鱼杏儿亭亭玉立,笑靥温良,细影抽条,容身于烛光绰约之中,像极了一条红纹斑斓、伺机而动的赤链蛇。
“我有个法子,能帮你逃走。你听我说说,好不好?”
……
此后一日,肃王府诸事如常。
虽然喜事将近,但因肃王有令压下阿萝踪迹,府内并未张灯结彩,不兴半点波澜。
肃王纳阿萝为妾一事,引得众仆役窃语纷纷。有人艳羡,有人妒恨,更多则是冷眼旁观。但不论说法如何,王府上下仍不敢怠慢分毫。
一切顺利进行,全无异常。
婚事当日,卯时,有婢女入寻香阁,唤阿萝起身,为其更衣梳妆。
琉璃花钿、宝树银钗、青衣革带……玉盘之内,盛有各色妆饰,将寻香阁映得金碧辉煌。众婢女忙碌不休,连番摆弄,侍阿萝如侍花草。
有好事者不曾见过阿萝,掀眸觑看——
便见少女雪颊施朱,眉弯如月,柔唇秾艳,满树金花小铃压垂发髻,并非绝世美色,却也清丽灵秀,格外摄人心魄。
还有一条翠青蛇,攀在肩头,为她平添一丝纯稚的妖冶。
如此看,说这巫人女子通晓巫蛊,借此提升美貌、迷惑肃王,便也有了三分依据。
任凭旁人如何打量,阿萝只垂睫不语。
黄昏时,一方小轿停于寻香阁前。屋内女子早已盖上红绸,便受奴婢搀扶,乘上喜轿,穿过红门,来到谨德殿配殿。
配殿静寂,明烛烧燃。因婚事特殊、礼制从简,殿内不见红饰。
人影坐于榻上,沉息等候。
半晌,足音接近。
行至门前,来人陡然止步。之后,便是反复的足音,似在徘徊,分外局促。
“吱呀。”
终于,门扉打开。
魏玘的身影出现在外,高冠,吉服,目如点漆,笑意零星。
屋内女子身躯微颤,没有动作。
魏玘提步,迈入殿内。
只是,靴跟尚未落下——先在半空猝然一遏。
配殿阒然无声,只听见烛火燃烧,与二人的气息浅薄相缠。
魏玘勾唇,扯出一缕笑。可他眼中笑意尽失,只刹那间,已冷霜倾覆、宛如剑芒。
“嗒。”靴跟落地。
他进入配殿,一壁抬腕,扯下外袍,将其随手抛上屏风。
魏玘走到案前,潦草熄了烛火。
霎时,殿内黑沉一片,唯有半席月光,自窗棂投下。明辉青白,照得殿内寒如冬夜。
他沉身,坐往椅上,身躯懒散倚靠。
一只瓷盏被他随手勾来,容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把玩——本是为饮合卺酒而用。
榻上女子仍不动,双手露在外头,扭捏纠缠。
魏玘观人姿态,挑眉,嗤笑一声,道:“还不过来,是在等本王伺候你?”
红影一颤,便起身,缓缓来到魏玘面前。
魏玘只看她,不动,也不取喜秤。掌中瓷盏微旋,偶尔叩上木案,脆声泠泠。
二人相对,沉默须臾。
只见女子的双手滞了一瞬,又抬起,摸索着,要去解魏玘的衣袍。
“嚓!”
杯盏叩案,霎时碎裂。
冷月下,魏玘居高临下,一掌紧锁,将女子手臂反剪、压在案上。
盖巾飘飞,露出了藏匿其下的面庞。
——是鱼杏儿。
她双眸泛泪,疼得脸色煞白,惊恐不已。
可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片碎瓷正抵在她颈侧,棱角尖锐,只消长指些微用力,便可轻易割断她的喉咙。
力道逐渐下沉,似要按碎她的颅骨。
魏玘笑,唇角高扬,眼底却怒焰灼灼,杀意翻涌。
“说。”他口吻轻松,如诉家常。
“你把她骗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