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时间, 许岁和陈准没怎么见面。
18号这天,陈准回来接许岁。
还有半个月就是新年, 小镇上的节日气氛要比大城市浓厚得多。
从小区出来的那条街道两旁摆满地摊, 卖春联福字和中国结,还有卖坚果糖果等年货的。
远远望去,一片大红色。
两人吃过早饭才出来,车子被挤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 从车窗往外看, 大爷大妈居多, 更不敢鸣笛催促。
就这样一走一停, 耗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拐入主干道。
陈准给她开了座椅加热,她腰背部和臀部都暖暖的, 十分舒服。
许岁脱掉大衣,放了首歌来听。
车子很快开上高速, 陈准说:“你睡会儿?”
许岁是有些犯困, 努力撑了撑眼皮:“聊聊天吧。”
“不困?”
“还行。”许岁说。
陈准看着前方:“我爸让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好。”许岁一顿, 想起两人现在这种关系, 问道:“我们的事, 陈叔知道吗?”
陈准下意识摇一下头, 之后瞬间后悔骗了她。她这人心思重, 暂时没做公开的打算, 当然要瞒着所有人。
但陈准快速回忆了下, 好像只和父亲提过自己有了女朋友,并没说那人是许岁。
虽然父亲心知肚明, 但他没透露, 也算保守秘密。
这样想完, 他心安不少。
许岁没说什么。
陈准接着道:“顺便在我家住一晚。”
许岁翻动手机的动作停了, 歪着头瞧他。
陈准余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牵了下唇角,嫌弃道:“我家好几个客房,你随便挑。”
“我可什么也没说。”
陈准道:“你那眼神说得可不少。”
“你开车还能看见我眼神?”
“猜也猜到了。”陈准仍旧没看她,却伸手精准地握住她手腕,提过来一些,放到自己大腿上。
许岁顺势捏了一把,他大腿硬邦邦,手感像一层薄海绵下藏了块大石头。
再往里摸,他大腿内侧的肉稍微软一点。
陈准没动,也没让她拿开,只低低道:“别怪我算总账时算得狠。”
算不算他都挺狠的,许岁不怕威胁,干脆再多逗留一会儿,往不该摸的地方摸。
“啧。”陈准无奈又宠溺的语气:“开车呢。”
他身体可比谁都认得许岁,再摸就要起立打招呼了。他抓住她的手,抬起放到中间的扶手箱上,自己也没挪开,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指腹慢慢蹭着她掌心。
两人暂时没再说别的,车里只剩缓缓道来的歌声。
许岁转头往窗外看了会儿,一辆小货车从后面冲上来,速度可不慢,一晃眼的功夫,就与他们拉开十几米的距离。
许岁捏了捏陈准的手:“你看,那辆车后面装了一笼子的狗。”
陈准稍稍偏离视线,瞧了几秒:“应该是要卖去狗肉馆。”
“从哪里弄来的?”
“偷的家狗或者捕来的流浪狗。”
许岁问:“现在还有人吃狗肉吗?”
陈准点头:“如果是正规渠道养殖的肉狗还可以,但像这种来源可疑,没经过检疫的,捕捉时基本都被打过麻药或投过毒药,搬上餐桌后果可想而知。”他目光已经移回正前方,又多说了两句:“国内某些城市已经禁食狗肉,农业部也出台意见稿,把猫狗从传统家畜划入陪伴动物,但南岭暂时还做不到,不被监管的地方,狗肉馆生意很红火。”
那车就在他们斜前方,许岁再次看过去,粗略数了下,里面大概七八只,个头都不小,叠摞在一起,挤在一个不算大的铁笼里。
她看到一只金毛和一只柴犬,陈准说得没错,那些应该是被偷的宠物狗。吃掉别人视作家人的一条生命,不是罪恶是什么。
最下面的那只是中华田园犬,它侧躺着,被上面的狗压住身体,只有眼睛是自由的。
许岁看到它的眼神,用绝望两字已不足形容,它的头卡在笼子角落,现在的视角是颠倒的,也许这是它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印象。
“别看了。”陈准说:“我们无能为力。”
许岁收回视线,那车很快消失在视野。
车子行在高速上,一路畅通无阻。
陈准开车很稳,车速始终保持在一百迈上下。
途中经过服务区,陈准问:“去不去卫生间?”
“不去,你呢?”
“我也不去,那我开过去了?”
“好。”
半小时后,过收费站。
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先去动保基地。
许岁想起给江贝发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在南岭待两天,有时间可以出来约个饭。
她正低头打字,忽然感觉车速慢了下来,于是抬眼,看见陈准正在减速。
“怎么了?”许岁问。
陈准没答,只从她那侧的后视镜朝后看,打了把方向盘,靠边停了车。
“车上等我。”他说完便开门下去。
许岁视线跟着他的身影,直到转向后方,才看见同一侧的路边停着刚才那辆小货车。
旁边一共站三人,一个高瘦,寸头,穿蓝色棉夹克,另一个面相较凶,大冷天只穿一件黑色半袖,大肚子小细腿,用郝婉青的话来说,是典型的糖尿病身材。
剩下那个蹲在旁边换轮胎,嘴上叼着根烟,一头绿发甚是醒目。
许岁看到陈准走过去和对方说着什么。
他站在那三人面前,高大挺拔,身上的气质与他们的流里流气截然相反,这天太阳很足,暖暖的光线照在他侧脸,他整个人好像在发光。
许岁没再从后视镜里看他,她降下车窗,撑着窗框探出头来,直接往后看。
眼睛在他身上又多停留几秒,才转开视线。
只见那三人相互说了几句,像达成某种共识,朝陈准点点头,并要递烟给他。
陈准拒绝了。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