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喝了第三壶茶后, 潘塔罗涅终于决定出去逛逛。
要说为什么的话……找人应该也是个很合适的理由吧?
潘塔罗涅的思考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准备离开这所行馆。
且先不说他们那位不知所向现在还没回来的末席,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讲, 自己非要从这里出去, 这位人偶少年, 似乎也做不了什么实质上的阻拦——他承认自己之前对那位大贤者的确有些私人角度上的冒犯,但是说白了,这人偶好像也没有办法真的拦住自己,不是么?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走到门口的时候风元素缠住了他的双脚,并不如何温柔, 威胁的态度显而易见, 可潘塔罗涅不气不恼,唇角反而跟着挂上了一点浅淡笑弧,他仰起头看向无人的风中, 笑吟吟地说道:“您想拦着我我不反对, 但是姑且还是问一句, 理由呢?”
“……胆子真大啊。”
那自称流浪者的人偶从天而降,明明是美貌的纤弱少年姿态, 偏偏生了一双乖僻倨傲的眼, 以至于第一眼极难关注到他身上那份非人的精致美丽, 反而先被那双眼睛剜上一下,平白生出几分被人嫌恶的不适。
而对着至冬的第九席,人偶的眼神更是不加掩饰, 他坐在树木的高枝上, 毫不客气地俯视着至冬的第九席。
“你应该知道现在不方便让您到处乱走吧, 潘塔罗涅……阁下?”
“您的眼神真有意思。”
潘塔罗涅轻笑起来, 他眉眼弯弯气质谦和,却也看不出这点浅笑又有多少发自真心实意,“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我们曾经是什么经常见面的旧相识似的。”
即使被人如此对待他看起来也没有多少恼怒的意思,那声音仍然平稳如常,听不出半点破绽。
流浪者曲起指节,敲了敲身下的枝干。
“想从我这里套话吗?”
他睨着潘塔罗涅,唇间溢出一声冷笑:“我既然自称流浪者,自是因为我经历值得如此称呼;这片大陆如此广阔,须弥最偏僻的地方都能寻到愚人众的踪迹,就连那些杂鱼都做得到的事情,没理由我在外流浪这么久,连一点愚人众执行官们的故事都不知道吧?”
——撒谎。
潘塔罗涅笑容不变,唇角又抬起几分弧度。
这人偶看着自己的眼神哪里是是他所说的单方面的了解?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极为微妙的,潘塔罗涅也许不了解这人偶少年,但他了解自己。
能够流传在外的那些属于他的故事,不会让人偶露出这样的眼神。
对方眼中那种无自觉透出的轻慢分明是长久相处之后才会有的一种无自觉的熟稔,他认识自己,却也不仅仅只是了解的程度,他清楚自己,了解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知道他的故事,知道他的存在。
那么……是因为二代虚空当真无所不能,还是因为这位人偶少年的身上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特殊秘密?
潘塔罗涅非常好奇。
他直觉觉得这个答案那位须弥的大贤者也许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答案——但是很可惜的一点,现在无论是公事上的交流还是私人角度的关系,都不足以让她透露给自己这个答案。
但是无妨,一点无法追查下去的线索偶尔也能反手卖个不错的价钱。
潘塔罗涅的好奇心其实远没有他的其他同事那么重,这点小小的细节在自己这里价值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他想,对于自己没什么用的线索,对于和这件事息息相关的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同样的东西,放在不同的人那里总能换来不同程度的价值。
……比如说,那位据说是这位人偶创造者的大贤者。
潘塔罗涅忽然就恢复了令流浪者无比讨厌的那种从容态度,他抬着头,很耐心地用这个非常不对等的仰视视角去看着那名仍然坐在高处的少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正在居高临下俯视自己似的,好脾气的问道:
“您说我不能乱走,那么您准备用什么理由来拦住我?”
“这种东西居然还要理由?”流浪者故作惊诧,“单单是你意图骚扰须弥的大贤者这件事情,就足够我出现在这里了吧?”
“哦——”
潘塔罗涅眯起眼睛,气定神闲的点点头,“换句话说,是私人理由。”
流浪者的表情倏地一沉:“……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而已,阁下。”潘塔罗涅笑吟吟的答,“毕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理论上并没有其他人在场,从公事角度来讲,这件事情不该有房间之外的人知晓;而从私人角度来说,您似乎也没有阻拦我的理由……毕竟我当时提的是‘斯黛拉小姐’,可不是什么须弥的大贤者——既然如此,骚扰须弥的大贤者这句判断,又是从何而来?”
流浪者声音阴冷:“……你在这里和我玩什么文字游戏呢?”
“一点小小的把戏罢了,不过这种小技巧不在乎老不老套,只要就可以。”潘塔罗涅这时却是非常诚实,“我所疑惑的地方其实非常简单——于公,您不该知道这件事,于私,您是基于什么样的立场来阻止我求婚的?”
流浪者顿时瞪大眼睛:“你……!”
“凭您之前在我这留下的印象,没有第一时间就跑出来炫耀——哦很抱歉我用了这个在我个人看来非常合适的形容——这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毕竟如果您有一个合理的立场来阻止我开口求婚的话,不需要您自己开口,大贤者大人自己当时就能用这个理由回绝我了,不是嘛?”
换句话说,他当时没有开口,现在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说明他手中筹码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上了赌场的人大多如此,几轮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