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起来的半截白色衣袖下露出了紧绷的手臂。
“唔……”
年轻的雄虫有些痛苦地捂着脑袋,那些声音响起地太过杂乱,就像是用刀叉在他的大脑中搅拌,甚至还伴随着很多无法识别的尖叫声,各种情绪都混杂其中,厌恶、惊惧、排斥、恐慌……被迫承受外来者的情绪,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浮动在他周围的精神力触须瞬间钻到了水晶的屋里,它们直指浴缸中的卵群,几乎用一种强制的手段按住了卵群们的躁动和争吵。
顾庭忍着太阳穴上的胀痛走进去,他看向浴缸里即使被精神力触须捆住都一个个激烈跳动的卵,有些无奈道:“你们刚才怎么了?我的脑子差点儿炸掉。”
不问还好,雄虫这样一问,好不容易微微消停的卵群们又“炸”开了——
[我们‘看’见了一个怪物!啊啊啊它越来越靠近了!]
[会不会吃掉?为什么它有那么大的嘴?]
[好恶心,还有蠕动的肉块,那是什么鬼东西?]
[不要过来啊!]
“等等、等等……你们一个一个地说……”被所有声音3D立体环绕的顾庭一开始还细心地试图从卵群们的嚎叫声中分辨它们具体想要表达的内容,只是他安抚无果,这些嘈杂的争吵声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震得他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被吵得实在忍不住了,顾庭忽然抬手拍了一下浴缸,声音都凌厉了几度:“闭嘴!”
随着他呵斥的瞬间,浴室内的玻璃也“咔咔”绽出了裂缝。
这下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卵群们皱皱巴巴地挤在一起,那只最暴躁的对顾庭道:
[在我们生活的地下洞窟里,忽然出现了一个浑身长满肉块的怪物,它们似乎在向另一部分的‘我们’接近。]
“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很陌生的气息,完全识别不出来。]
“会不会有危险?不然我现在带点儿虫下去把你们都接出来吧?”
[等等——]
一向喜欢说自己无聊的声音忽然响起,它的语气还存在着一些不确定——
[那个怪物换了一个方向,不是另一部分‘我们’的位置了。]
[我‘看’到了,它走开了。]
[以前洞里也没有这种怪物吧?]
[好奇怪,是后来自己长出来的吗?这样的肉块吃了也会消化不良吧。]
[闭嘴!]
暴躁的声音呵斥了自己的同伴,它对顾庭说:
[我感觉那个怪物很危险。]
“我知道了。”顾庭点头,“我们会带着虫再去洞窟里看一看的。”
说着,顾庭想起了之前他和坎贝尔缠绵时,隐约“听”到的来自卵群们的对话,他道:“你们之前是不是说有一部分卵群消失了?”
[是的,忽然就感应不到了。]
它们最初并非是一个整体,只是在长久的休眠状态中,卵群们为了维持最低生命力,便会相互依靠,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便是最初没有什么联系的卵,也会因为长期的相依相助而发生了卵液交融、加深联系的变化,于是在后期,整个洞窟中的卵群基本会默认它们是一体的。
被顾庭带出来的这部分卵群与洞窟中的大部分卵群都默认为“一体”,但它们也有共同排斥的卵——那就是生活在整个地下洞窟更深处的家伙们。
[我们都不喜欢那些卵,它们很讨厌,而且最初的时候气息就很怪异,和我们不像是一体的。]
[我们想拉着它们一起相融、延长生命,但是它们拒绝了,还说妈妈是它们的。]
[妈妈明明是大家的!]
[有一次它们甚至试图吃掉我!]
躺在浴缸中的卵群们同仇敌忾,它们一点儿也不喜欢那些已经消失的家伙们。
顾庭迟疑:“那些消失的卵,和你们看到的怪物会有关系吗?”
[……不知道。]
[它们身上的气息不一样,应该不会吧?]
[还不能确定。]
“行,那我知道了。”顾庭点头,他把这件事编辑了一个消息先给坎贝尔和恩格烈发送过去,然后继续专注他这一次来的目的,“你们之前说需要我帮助孵化,那么我现在把你们从地下洞窟带出来了,还需要做什么吗?”
原本还叽叽喳喳像是小朋友们争吵的卵群们忽然停了声,甚至一簇一簇地缩在一起,你挤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顾庭疑惑,又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不、不是……就不好意思……]
[你说你说!]
[我不说!让它说!]
[它除了吃还会个屁?]
[行了!闭嘴!我说!]
那道暴躁的声音总是像个被同伴们逼到没办法的老哥,恶声恶气,面对顾庭时却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我们需要你的血液。]
年轻的黑发雄虫一愣,这让他想到了自己无师自通“养”水晶的办法,“需要地多吗?”
[不用太多,每次一滴,估计……]
那声音有些迟疑,似乎是在计算着它们孵化所需要的量。
只是还不待暴躁老哥计算完,另一道怯呼呼、每一次都叫嚣着自己很饿的声音道:
[最长三十天就好。]
卵群动了动,它们相互堆叠,缓缓堆砌成一个高于浴缸的小三角,似乎在“注视”着顾庭,等候着对方的答案。
一天一滴,坚持三十天……顾庭在脑子里想了一下,自己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损失。
他点头道:“可以,我没问题。”
顾庭基本上是说了立马做的性格,正巧刚才不小心震碎了水晶浴室中的镜面,他挑出一块碎片擦干净,便在指尖上一划——深红色的血珠立马涌现聚成一颗小圆珠,修长的手指抖了抖,血珠便落在了宽敞的浴缸里。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