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低头,又将一个小小的黑丝绒盒子轻轻放到了箱子里,“这是酬劳,你一定会满意。”
安室透盯着黑丝绒盒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是能放下支票、金条等贵重物,除非——
“不会送了枚钻戒吧?”安室透打趣道,他打开了盒子,发现里头居然躺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用读卡器读取,等阿尼亚安全到达之后,我再告诉你密码。”说完这句话,琴酒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里面还有一些照片,没来得及删,到时候你看着办吧。”
安室透把盒子盖上,再把箱子啪地一下扣上,看着琴酒,
“你好像很肯定,我一定会帮忙?”
琴酒站起了身,他将挂在墙上的大衣和帽子取下,穿上,黑色再次笼罩了全身。
“我们是一样的人。”临走前,他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代我向苏格兰问好。”
……
安室透的目光,长久地望着窗外,他听到了后巷里老式保时捷引擎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那辆车就载着那个人离开了。
他竟然就这么放人离开了,在对方说出惊天的那句话后。
小景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难道在朗姆发现之前,琴酒其实就识破了他的身份,还故意留了他一命?
而且现在,自己的身份对方也识破了?
安室透缓缓垂下头,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皮箱上,那里面阿尼亚的照片仿佛还在冲他微笑。
半晌,他忽然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感叹似的嗤笑。
第五日,阿尼亚照常醒来。她在家里无聊,只能和邦德玩,偏偏那家伙这一世好像变笨了,死活不明白她想问的东西。
比如梦里的那个教堂到底是哪儿?乌丸那可怕的冷冻棺材又到底摆在何处?
阿尼亚嘴里叼着牙刷,把凑过来的邦德使劲儿往门外推。
“别来洗漱间,一会儿洗手台里都是你的毛毛!”
邦德只能委委屈屈地跑开了。
等到阿尼亚来到餐桌边坐下,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邦德的大脑袋又凑了过来,它伸着舌头,口水挂在嘴边。
阿尼亚无奈,“奶油三明治小狗不能吃,去你窝里趴着去!”
但是邦德好像忘记了之前琴酒对他的训练,它这次没有服从小主人的命令了,坚持坐在那里。
阿尼亚没办法,只好无视身后那盯着自己的大馋狗,伸手去拿餐盘旁边的牛奶杯。
忽然,一道微风吹过,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撞上了她的肩膀。
她的手一下没拿住,牛奶杯翻倒在桌子上,淡粉色的液体瞬间淌了一桌。
“邦德!”阿尼亚看着自己最爱的草莓牛奶就这么没了,顿时回头怒视,“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淘气!”
她从椅子上跳下去,抱住邦德的大脑袋使劲儿晃,“你可气死我啦!”
邦德:“汪!”
阿尼亚的动作忽然顿住,她睁大了眼睛。
这时,听到动静的琴酒从楼上走了下来。他已经穿戴整齐,手中拿着车钥匙。
与前几天的忙碌和不修边幅相比,他今天还没离开,现在脸很干净,冒出来的胡茬全部刮干净,银色的长发用皮筋束在脑后,露出英俊好看的五官,全身上下仿佛精心收拾过一样。
他看着桌上的那摊污迹,走过去,用餐布擦干净。然后进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倒好的牛奶。
阿尼亚仍然站在邦德旁边,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仿佛做错事的不是狗,而是她自己一样。
琴酒把牛奶杯递到她面前,“没事,喝了。”
阿尼亚的目光,无法逃避地凝视在眼前的玻璃杯上,她刚刚终于明白了邦德今天行为奇怪的原因——
那里面是她最爱的草莓牛奶,但是还有点别的东西。
那东西不会伤身体,但如果她喝了,三个小时之后,她就会沉睡在一架离开日本,离开父亲的小型飞机上。
阿尼亚好像明白了什么,那个梦境,那张壁纸,还有现在的这杯牛奶。
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猛地扑进琴酒的怀里。
“爸爸,我可以不喝吗?”她把头埋在琴酒的衣服里,干净的皂荚香气传出来——
她全都明白了,夜里偶尔听到的徘徊在门口的脚步声,早出晚归的匆忙和疲惫,刻意的冷淡和疏离,还有现在感受到的僵硬住的躯体。
这是一场郑重其事的单方面告别。
这是一位杀手父亲的无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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