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有点闹不明白,那李文博不就是老九请回来的伙计吗?怎么自家弄不弄客店,还有这个人的事儿?
结果吴宁一说,七哥有点明白了。
吴宁是想让这个李文博先教他怎么迎来送往,怎么做这门生意。
不光是七哥,除了自家这个院子,五伯和六伯家的客店同样也需要李文博来教导一番。
这也是两家新店开起来之后,吴宁才意识到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软件和硬件不配套!
下山坳里有一家算一家,祖祖辈辈要么就是庄户人家,要么就是兵籍。有的人就连五里之外的房州城,这一辈子去的次数都是数得过来的。
别说是迎来送往,待人接客的场面话,平时家里要是来了个生人,可能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
就打六伯来说,半辈子靠手艺吃饭,突然给他一家客店,突然要每天伺候好客人,本来是一双巧手,也变得笨手笨脚起来,甚至六婶见了家里来了客直躲。
有时客人在房里让送一杯水进去,六伯不在家,六婶就急得团团转,宁可跑大半个坳子把六伯揪回去,也不敢进客房一步。
你说,就这样儿,这客店还怎么开?
况且,吴宁这种后世风景客栈、田园农家院的模式,更要不得这种生分。
说白了,下山坳的客店主打的就是“逼格”,要的就是有“范儿”。吸引的就是那种文人骚客,还有附庸风雅的冤大头。
逼格满满的院子里坐着个世外高人,和逼格满满的院子里站着个村汉,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如今,下山坳有最好的客房,最好的厨子,最好的田园享受。但这些是硬件,差的是服务,是与逼格相配套的“人”。
这个就是软件。
凭什么花一贯钱把李文博这个连佣资都没有学佣请过来?
吴宁看中的,就是李文博那股子圆滑妥帖的劲头儿,看中的是他在翠馨楼磨练出来的观人的眼力。
“李文博!!”
“在这儿呢!”李文博一听东家在叫他,放下饭碗就小跑出来。
“主家有何吩咐?”
吴宁一乐,“给你个差事,能干吗?”
“嘿嘿。”李文博谄媚地一笑,“那得看主家安排的是什么差事。”
“会做的,肯定能做。不会做的,小的慢慢学,一定不让主家失望。”
“管家,能做吗?”
“能。”李文博下意识点头,“可是......”
之前他已经了解过了,这个主家家里就两口人,两口人还需要个管家?
只闻吴宁道:“不光是我这个院子,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把坳子里的另两家客店转一转,认认门儿。”
“从今天开始,这三家店就交给你了,迎来送往,食宿接送。这三家的人都听你的,跟你学。”
“要是哪做的不好,不够,你可以做主,张罗大伙改正。”
“怎么样?能干吗?”
“能,能吧....”
李文博心说,这权力还不小呢!
“能就好。”
吴宁言罢,转脸对五伯六伯道:“这个李文博在翠馨楼积攒下不少见识,管店这事比两位伯伯要在行得多,以后可以多跟文博学学。”
“那是自然!”六伯立马点头,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清楚的。
抬眼对李文博道:“李家郎君不用客气,俺们都是粗人,没啥见识,有做不对的地方,尽管提来,俺们听你的!”
李文博一听,哪敢托大?
“这位叔伯说的哪里话,您是长辈,小的不过是在城中略通了一些迎客之道,算不得本事的。倒是主家委以重任,文博定全力以赴,保各家的生意蒸蒸日上!”
听听,这小话儿说的是滴水不漏。
一听生意能做好,五伯六伯哪还有不允之理?
“那就这么定了,开店的事儿俺们听文博的!”
啪!!!!
“......”
这边刚说完,灶房里就是一声碗摔得细碎的重响。
听动静就知道,肯定不是自己掉地上的,而是黑脸厨子故意重摔的,否则没这么大动静。
“罗利!”吴宁拧着眉头,“你发什么疯?”
“没发疯!!”
罗厨子蹲在灶台边儿上,气鼓囊塞的低吼。
“没发疯你摔什么碗?”
“我不干了。”
“凭啥不干!?”
“没这么欺负人的。”
“谁欺负你了?”
“你们都欺负我!”罗厨子闷着头,“凭啥他一个跑堂的博士你们又是夸又是捧的?”
“嘿!!”李文博这个气啊,这家货会不会做人?
心说,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不算兄弟,也算是好友吧?没我,你还挣不来这五贯呢?
而吴宁直接气乐了,对大伙儿道:“多大个人了,还使小性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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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厨子自然不会真的不干,如今翠馨楼的工也辞了,离了吴宁,他连饭碗都找不着。
况且,冲着那五贯钱,他也舍不得辞工啊!
五贯钱,够他和老娘在城里把日子过得美美的了。
吴宁自然也没工夫和他斗气玩,与祖君还有各位叔伯推杯换盏,品尝着罗厨子的高超手艺。
嗯,吃饱了饭骂厨子,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幕。
......
本来呢,好酒好菜,还有罗厨子调剂气氛,这顿饭吃的应该是挺香。
可惜,临近散席,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
“哟~~!!!”
一声拐着弯儿的高调,让一桌子的人都顿了顿。
“婶子两月不在坳子,九郎这日子过的端是红火呢!若不是大门还朝北,婶子还以为走错了门子呢!”
“......”
吴宁直勾勾看着院门口进来的妇人,心里就差骂人了。
我的七婶儿啊,这坳子里少了您,不知道清净多少啊!
无奈起身,迎上前去,“七婶啥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