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台上飞舞的幽冥火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冥鼎悄无声息地平静了下来。刚刚即将被收入鼎中的妖修静止在空中,接着雨滴般垂直落了下来。
一时间,万兽台上尘土飞扬,撞击声不绝于耳。
身体的震动惊醒了如若梦中的群妖。嘈杂的纷乱声再次响起,有不少妖修还记着烈广散的命令,立刻抄起兵器杀向楚江天。
“住手!”
烈广散滚雷般的吼声震住了杂乱的万兽台。
楚寒也收起凤血刃,静静地站在他一开始站的地方。刚刚那一句缓慢却清晰的天外之音,竟在一瞬之间让他狂热的杀戮之心平静了下来。
楚江天收起冥鼎落在他身旁,还没来得及向修为超越自己的师弟道喜,只见万寿宫后的天空中飞来三道人影,其中一个正是被楚寒重伤的盛涛。他的伤好像已经痊愈,不过眼睛里依然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三人如落叶般飘落,站在盛涛身旁的两人一老一少,衣着和面相一样素朴。
老人和少年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楚寒身上,停留了好一会才挪到楚江天身上。
只见那老人身形魁梧,手臂壮硕,土黄色的长发长久未打理,已经生了卷儿,像是顶着一堆枯草,不过眉宇间竟和烈广散有七分神似。
他目光平静地问道:“你就是西荒妖界的王?”
楚江天心中的警觉敲得更响了。能仅凭声音便制止楚寒的杀意,必然不会是凡人,遂行礼道:
“晚辈帝江族楚江天。”
老人嘴角一扬,似笑非笑道:“放出鼎中的那些妖修吧。”
楚江天心中一紧,迟疑道:“这,前辈,北荒妖界阻扰我等离去,放人……”
老人的耐心似乎很差,倏地重喝道:“放人!”
无形的声波山呼海啸般袭来,竟将楚江天和楚寒震退了四十余丈,险些震出了万兽台。
楚江天更是被老人这一吼震得经脉受阻,五脏发颤,但还是咬牙道:“前辈,若前辈能放我等离去,晚辈立刻释放被困妖修。”
老人身旁的那个少年莫名笑了起来,竟对着空荡荡的天嬉笑道:“毕月乌,你既已来又何必藏躲。”
少年的声音时阴时阳,时粗时细,让在场的众妖摸不着是男是女。但更让他们摸不着的是,那片空荡荡的天竟然“说话了”。
“没想到你们已经回来了。”
少顷,一道赭白色的身影在天空中缓缓出现,像是一粒尘埃,无声无息地降落。
“师父!”
“师叔!”
楚寒和楚江天诧异地发现,来人居然是楚无禅!两位妖族大修立即半跪相迎。
楚无禅双眉指天,宛若火焰,和善道:“江天,把他们放了吧。”
“是,师叔。”
听得楚无禅的话,楚江天右手一挥,冥鼎像是反胃的野牛吐出胃里的食物,北荒妖界的数百妖修被悉数“吐出”,径直摔向地面。
冥鼎回归楚江天手中,白云生和项无间五人被最后送了出来。
楚江天即喝道:“南飞,速来拜见师祖。”
南飞自然认得楚无禅,白云生四个也没犹豫,齐齐向楚无禅全跪行礼。
楚无禅含笑点头,却只看着一个人说道:“你就是白云生?不错。”
不等白云生抬头回应,他已经转头看向对面的一老一少,揶揄道:“你们回来做什么?”
黄发老人带着几分“讥讽”道:“要是再晚来一步,我这几座小山,就要让你这徒弟烧焦了。”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盛涛见“机会”来临,当即上前,双膝跪下,愤愤道:“祖叔,西荒妖界借毗卢仙境之机杀害余崖,那楚寒还曾屠我北荒各大山岭,求祖叔为我等做主!”
老人没搭理盛涛,却看了一眼盛涛身后的烈广散,吓得这位混沌妖王又向后退了几寸,把刚要火上浇油的话一声声摁了回去。
虽然已经两百年不见自己的祖父,但烈广散心里明白,此刻他说的任何话只会把“火”烧在自己身上。
盛涛充血的眼睛怒睁着,“眼力劲”短路的猿劫也跪在少年面前,惨痛欲绝地哭诉道:“求祖父为我等讨回公道!”
万兽台上,生还的各山大王和一众妖修见状也齐齐跟着跪下,黑压压的一片,安静无声。
楚江天和楚寒也已经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原本紧闭的嘴巴又紧了几分。
狱法山上的这些妖族高手或许没有一个见过这一老一少,但绝对没有一个没听过“火阎王”和“童鬼手”的威名。
混沌族烈如火,狂狰族猿飞童。
一个性如烈火,杀人如麻,自是楚寒听了也要叹气、见了也要称臣的阎王爷,一招“熔岩身”刀枪不入,七十二路混沌封天斧当年在天涯海角的封魔岛杀得九大高手鸡飞狗跳;
一个心狠手辣,戾摄妖魔,就算倚帝山的上任飞廉妖王幽鸿来了也得赔笑敬酒的鬼少年,习得二十一式“水练鬼爪”,身柔似水,神鬼莫测,据传其出手的速度曾把幽鸿的衣服扒得一丝不挂;
两百年前,这两位就已是紫魄境界的妖族至强者。
然而此时,烈如火和猿飞童却也默不作声。他们不作答,跪下的人也不敢再出声。
白云生盯着眼前奇妙的场景,心里没心没肺地思忖着:“师祖,祖叔,祖父。又来了一批老不死的。”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楚无禅缓缓又沧桑的声音打破了劲风中的安静:“奎木狼,觜火猴。我们有百余年未见了吧?”
猿飞童阴声阴气道:“不到一百零三年。”
楚无禅道:“我听说你的鬼手不只能杀人,还能酿出最醇的雪腴酒。一百年不见,不请我喝一杯?”
猿飞童冷冷道:“我请过很多人喝酒,可惜他们都只是看中了我的《水练谱》,没看上我的酒。”
楚无禅抖了抖胡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