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
沉默。
充满悲哀的沉默。
浮石群上的江湖看客无不默哀。有的低头,有的侧目,有的眼睛泛红。
他们知道,死亡终于还是降临了这场对决。
不过,仍有相当一部分人像吃了灵丹妙药一般兴奋难抑。
因为对他们来说,有生死的对决才是精彩的对决,才是属于江湖的对决!
冰銮台上。
五位强者神态不同,却都是沉默不语。
闻去道的忍耐总算到了崩溃的边缘。试验五行相生,突破天营位的确是他渴望的,但他绝不想为此牺牲学院中的弟子。
山顶上,一层云遮住了阳光。
蓝宝石般的天池水悄悄失去了颜色。
白云生怀里的易风啸努力弯出了一丝丝笑容,双眸缓缓闭合,再也没有睁开。
这可能是他不长的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笑容。
“冰块脸!冰块脸!易风啸!!”
白云生毫无理智地呼喊着,暮成雪颤巍巍地收回双手。
一身冰凉,难掩热血;几经杀伐,终归沉寂。
易风啸的死,已经成了过去式。
还在激战的项无间此刻心中也一片死灰。
他们从天帝山相逢,一路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磨难,没想到会在这江湖盛会上做了诀别。
他手中的慑天剑忽然一个失力,公输的狂战斧震飞了项无间“六神无主”的身躯,接着,慕容庆一记聚满业力的重拳轰在项无间后背。
暗蓝色的剑随着主人一起滚了出去。
不一会儿,项无间擦干嘴角的热血,艰难地爬起来,整个人已是长发披散,赤目如血。
刚刚那一斧一拳已将他彻底重伤。
不远处,白云生抱着易风啸的尸体,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仿佛自己也随着他去了,成了一个活死人。
一旁的慕容尘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暮成雪脸色煞白,帝女玉绘帮她稍稍阻挡了薛冰那一剑的威力,可掩在玉绘下的唇角还是溢出了血。
良久,白云生轻轻放下易风啸,踉跄起身。
他转了转身,朝向湖水天上的那座金碧銮台,朝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看客。
他眼中无物,目中无神,嘴唇一开一合地哆嗦着,状若疯癫地自言自语道:
“你们想做什么?”
“你们还想得到什么?”
没人知道他在问谁,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悲戚,响彻天池。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还想得到什么?!”
白云生目光如血,杀气毕露,逼视着銮台上那五尊冰王座,仰天长啸:
“你们已经到了天营位的至高境界,到底还想要什么!”
“你们知道五行相生失败的后果吗?竟然不惜牺牲他们五个的生命!”
“我已经没有过去,你们居然连我的现在都要夺走!”
“我有什么错,我们有什么错!”
巫云山顶上。
白云生的血泪控诉还在回荡,飘荡。
那一声声凄厉的吼声麻木着不远处薛冰五人的心。
就在决战前夜,他们被五大宗派的掌门一同召见,交给了他们每人一纸神符,化作神秘图腾印在手臂上,然后五位掌门传授了他们一套阵法。
但让薛冰五人谁也没想到的是,五位掌门竟然要让他们来参加决战!
师命难违。薛冰五人纵使有千万个疑问,也只能统统埋在心底,不敢多问。
但是他们也不会想到,刚刚使用的强大阵法会有生命之危。
师尊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不知是因为疑惑,还是因为出现了死亡,一时间,“沧海阁”的几人都停下了攻势,呆立当场,静静地听着白云生的怒吼。
“住口!简直胡言乱语,什么五行相生阵!休要胡说八道!”
一道冷漠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怒火,从薛秋漓口中射出,打破了岛上的沉重。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那位浮在半空的美妇此刻已气得面如冰霜。
白云生滔天的怒火正愁没地方烧,转头向沧海阁宫主吼道:“你住口!你这狠心的毒妇,你知道五行相生有多危险吗?一旦相生的五环有一环失误,他们五个瞬间就会被阵法生出的本源之气吞噬!”
白云生也不顾什么秘密了,易风啸的死已经将他最后的底线摧残殆尽。
他这话一出,无疑是投入湖水中的一粒石子,水面上接着荡起了一圈圈波纹。
浮石上,看客中,顿时引起了一阵糟糟议论。
“本源之气?那是什么东西?”
显然,有些秘密已经久远到鲜有人知。
薛秋漓气急败坏,尖叫道:“白云生,你休要无理取闹!什么五行相生,什么本源之气,简直子虚乌有!”
白云生毫不客气地反击道:“你个不知羞耻的老女人,你才是胡说八道,欺瞒世人,真是丢尽了慕容家和沧海阁的颜面!”
薛秋漓当即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你,说,什,么?!”
忽然之间,本就寒冷的天池湖心岛上的温度好像又下降了许多。
天空裂开了一道裂缝,蓝色的业力倾泻而下,宛若一条倒灌的天河,顷刻间冰封了大地。
暴风舞雪,彻骨的寒气涌遍天字一号台,眨眼间半个小岛已成了冰雪世界。
“九天神水狱!”
看客中,不知是谁哆嗦着大喊了一声。
他们没有在意忽降的寒冷,反而大开眼界似的,对这超大范围的控制狱惊叹不已。
天池上雪花飘飘,寒风凛冽。
九天神水狱成名甚早,在江湖上与北荒妖界英招族的九阴玄冰狱齐名。历来只有薛家人才能开启。据传是薛家祖辈找到了开启此狱的方法,传承了下来。
此时的薛秋漓双眼闪着寒光,蓝发飞扬,婀娜多姿的宫装神气十足,宛若九天玄女威严地逼视着白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