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位刺杀者而言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恐惧得不能再恐惧。
只见橘黄色的灯光里,一位披头散发的疯老人正阴沉着脸,盯着瑟瑟发抖的黑衣人,眼神中杀意浮沉。
周围飘荡的鬼影慢慢消失,僵立的刺客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臂撑着颤抖的身体,冷汗已经湿遍了全身。
吱呀。
房门打开,司马豹和一位年轻人并肩走了进来,他们看着跪在床前的黑衣人,一个眼含愤怒,一个淡然微笑。
“师父!”
司马豹忍住怒火,毕恭毕敬地向疯老人行礼。
这位及时出现留下杀手的人,正是芭蕉洞当代第一人,天营位之巅,司马断。
老爷子简单地点点头,看着司马豹身旁的年轻人,笑道:
“想不到云生小友年纪轻轻,却能断敌先机,此次我派能抓住内奸,还要多谢小友帮助。”
这位桀骜不驯的老前辈身为日月阁的一员,多多少少知道白云生的重要性,说起话来也格外客气。
“您客气了,我也只是为了解除后顾之忧,不想以后有太多麻烦。”
白云生此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回应了司马断,又提醒了芭蕉洞以后不要找他的麻烦。
司马断岂能听不出他这点心思,一笑而过,转身看向屈服的黑衣人,脸色瞬间变得黑红黑红,厉喝道:
“孽徒,还不摘下面罩!”
刺客好容易不再浑身哆嗦,坚强地站起身摘下黑巾,居然是芭蕉洞五长老司马铭。
刚刚他身中司马断的弄鬼狱,业力被封,心魂被摄,那种无所适从的恐惧此刻仍在身上挥之不去。
“真的是你!”
司马断这四个字说得痛心疾首。
狮法六长老,只有司马豹和司马铭是他的亲传弟子,所以他历来对这二人信任有佳,甚至将神品兵器九天离火罩传予了后者,却万万没想到司马铭会做出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的逆行。
然狗急犹跳墙,枯井任侵蚀。
毫无后路可言的司马铭反而镇定了下来,冷笑道:
“不错,是我。”
司马断气无可气,唯有淡漠道:“为什么?”
司马铭昂起头,一副凛然赴死的模样,道:“你们不必多费口舌,栽在你们手里,我只求一死。”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白云生走上前,微微一笑道:“死对你来说太便宜了。”
这笑渗入司马铭眼里,就像魔鬼闯进了羊群。
司马铭强作不屑道:“想不到老夫最后输给了你。”
白云生从怀中拿出一枚白云血雨令牌,不紧不慢道:
“这枚烟雨令是在你房间暗格中找到的。其实你早就投靠了烟雨楼,不久前你得知本源支脉封印将尽,遂自荐下山去寻神兽,实则暗中引渡烟雨楼突袭。如此既排除了自己的嫌疑,又重创了芭蕉洞,可谓一箭双雕。而你在去饮马山路上恰巧遇见了我,便想借芭蕉洞之手将我擒住,所以不择手段杀害司马破虏嫁祸于我,既能加深我和司马家的仇恨,还能坐收渔翁之利,又是一石二鸟。”
见身份和阴谋皆已败露,司马铭的老脸越来越难看,他不再隐瞒,声色阴狠道:
“不错,老夫早已投身楼主,位至江州统领。奇袭狮法山,怪只怪司马家的人不识抬举,若他们早早交出火支脉,就不会蒙此大难;至于遇见你,只是个意外。老夫当日下山时撞见了金光漫天,前去寻访得知,是你解了云下鬼瘟,这才暗中跟随,想不到竟捞出了条大鱼。”
屋中司马豹粗犷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的确收到过烟雨楼的通牒,但那种要求他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呵,或许这种话,只有你这种人说的出来。”
白云生说完,转过身,看着司马断和司马豹二人,道:“两位,这是贵派之事,在下不便插手,也希望我和大哥他们的消息不会外传。”
司马断点头承诺道:“你放心,老夫说到做到。”
白云生侧脸一笑,独自走出了阁楼。
但当他脚步迈出去的一刹,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忽然窜上心头,那种感觉很浅很淡,却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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