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天地东荒妖界深处,一座神宫落于九层云海之上,隐于飘渺之间,但觉其势,不见其状。
四荒五洲的木神兽青龙,已在门口跪了两年。
此时此刻,就在他神智濒临破碎之时,忽见阳光破云,天降祥瑞,神宫在云海中缓缓浮出。
少顷,殿内。
云落玄位,气游乾坤。
一道高大身影躬身而立,发如金丝,衣衫华贵,棱角分明的脸上威容凛凛。
“真是废物。”
一道陌生的声音滚落如雷,回音阵阵,吓得门外的青龙手脚一阵哆嗦,却不见说话人的身影。
“任务失败则罢,竟然让他开始怀疑青龙的身份,你们还能干什么?”
殿中的金发人立刻单膝跪地,恭敬道:“圣祖息怒,我会尽快处理此事。”
“哼,事已至此,你不必再管,将青龙流放葬龙谷,下去吧。”
这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一句话便废掉了殿中的压抑,也让殿外跪拜的青龙浑身一震,青目暴睁,双肩深垂,已是吓得肝胆俱裂,全然没了往日的神兽风采,一条老命已是去了半条。
“是,弟子告退。”
金衣人一脸正色地退出了大殿,顺手一挥,便将门口瘫倒的青龙打散。
与此相隔不久,在荧惑部洲南,饮马山地底,无边的幽冥神火烧得天地紫红。
火海之下藏着一个五彩斑斓之界,山木连绵,清河静寂,一座绝美的山谷隐藏在这世间绝地之中。
山谷尽头,众山之巅。
朱雀刚刚走出神殿,脸色苍白如蜡,赤瞳涣散,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吓得不轻。
不过它比青龙幸运的多,只是被废掉了千年修为,并没有生不如死。
不久之后,在东荒妖界那座神宫云顶之上。
一灰一红两道身影并肩而立,望着谷中的大好山河,眼中漠然如石。
“黄泉之灵已经觉醒,我们的机会来了。”
说话的人一身赭衣清素,发髻泛灰,平凡无奇的脸上嵌着两颗比夏日星河还灿烂的眸子!
而听他的声音,与那东荒妖界神宫中的神秘人倒有九分相似。
“也是最后的机会。”
他身旁的红衣人面相苍老却慈眉善目,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和蔼,但怪就怪在他竟有一双七彩的眼睛!
灰衣人道:“看来祖海那边也该有动作了,我们静观其变就是。”
……
黄昏。
惊人心魄的黑色涂抹在失落的金銮大泽里,把一幅万紫千红的千里江山“涂”成了水墨色的“枯藤老树昏鸦”。
夕阳残红。
独留万黑丛中一点绿。
紫竹林的小竹屋屋门半掩,门缝里躺着一个人,白发披散,衣衫不整,桌之上和桌子下摆满了歪七扭八的酒壶和酒杯,冲天的酒气久弥不散。
“额···”
过了好一会儿,醉倒在地上的人才发出了一丝人的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浑浊无物,黑色的胡须已盖住了半张脸,不过依然能认出是白云生的模样。
他吧唧了吧唧嘴,伸了个僵硬的懒腰。
窗外的夕光不紧不慢地打了进来,白云生摇头晃脑地起身,随手捡了个酒壶向里屋走去。
没一会儿,又打了一壶酒,边喝边晃悠着走了出来。
酒不醉人人自醉。
如果一个人执意要寻酒醉,那么便没有人能将他劝醒。
喝酒,醉倒,再喝,再倒。
这样的日子白云生一过就是八天。
屋里的南墙上竖着一块石碑,“祖父白鹭洲之墓”,石碑已残缺不全,所幸碑上一直有白云生的业力封印,才在那场吞噬中幸免于难。
“咕咚咕咚。”
一壶酒眼看又要见底,白云生伏案垂首,像是醉成死鬼,又像在苦苦沉思。
不过,这一壶酒好像喝得不太太平。
没等他从桌子上爬起来。
“嘭!”
一声巨响忽然从屋外传来,大泽上空突然裂开了一个黑洞,“嗖嗖!”一道道黑影似群狼下山,扑向小岛,眨眼间便将竹屋包围。
最后一个黑衣人从洞中飞出,只见其金发如狮,衣绣五滴橙雨,踏着虚空一步一步走到竹屋门前。
这位烟雨楼的地组首领嘴角冷酷一笑,朗声道:
“白云生,出来!”
屋内却没有回音。
地组头领充满不屑和淡漠道:“白云生,凤凰花结界已破,你无路可逃了!”
屋内依旧没有回音。
“小子,不要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这位大营位后期的地字一等杀手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家伙。说话间眼神向左右一瞟,两名地组杀手已准备冲进竹屋。
就在此时,“啊···”屋里忽然传出一声长长的哈欠,紧接着便是一道慵懒无气的声音:
“来者何人?”
头领愣了一下,接着冷笑道:
“本座地组金齿。”
“呵。”屋内飘出一道随意懒散的笑声,道“你们找了我那么久,就派来一个小小地组头领,也配抓我?”
金齿不愧其名,听着白云生的话后槽牙已经咬的咯嘣作响。
在他看来,白云生最多就是个青魄境的小妖,和自己的大营位后期本是云泥之差。
可惜,高傲的人往往没有高尚的结局。
金齿咬牙切齿地命令道:“给我冲进去,死活不论!”
“呼呼呼。”
影随风动。
百名地组杀手瞬间腾空而起,百把兵器寒光闪闪,将竹屋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然而就在此时,竹屋后,一阵快如闪电的风突然袭来,风织成网,将那百名杀手身形猝然定格。
金齿的一个呼吸刚落下。
“噗噗噗···”
一道道落地声接连不断,如雨如鼓。
刚刚杀气毕露的地组精英,眨眼间都躺在了漆黑的地上,变成了没有呼吸的死尸。
“这··这···”
突如其来的剧变让金齿自信的表情骇然失色,看着身边横七竖八的手下支支吾吾,连不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