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把治疗仪丢给了伊安,让他自己操作。他则坐在了旁边的单人老虎椅里,双腿搁在茶几上。他双手双臂上都是打砸时的划伤,左眼更是惨不忍睹,肿得就像一个烂葡萄。
“你胆子很大。”奥兰公爵斜睨着神父,“就冲你对我说的那句话,我现在就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伊安低垂着眼帘,治疗着掌心的烫伤:“请原谅我在非常时期口不择言,公爵大人。但是我真的是您绝对不可以触碰的人。”
公爵冷笑:“你不是第一个被卡罗尔送到我床上的神父了。这些年来,他一直代替我在床笫间对公爵夫人尽着一个丈夫的义务,我十分感激他。大概他觉得应该礼尚往来,这一次居然把可爱的小师弟都双手奉上。”
“我是戒律士。”伊安再度强调,“哪怕我邀请您,我们俩都触犯了最严厉的教条。”
公爵嗤之以鼻:“教廷的那些教条形同垃圾。从教皇到主教们,各个有情人,私生子……”
“但是如果严格执行宗教法,我们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伊安打断了公爵,“我会被教廷流放。而您,公爵大人,严重的话,您会被夺爵。”
奥兰公爵沉下了脸:“谁敢……”
他停住。
“您想明白了吧,大人?”伊安将伤口勉强愈和的手拿开,把治疗仪抛回给了公爵,“您的眼睛需要立刻处理。”
“我或许是被主教骗过来的,但是我绝对不止于被他祭献给你的羔羊,大人。”热潮褪去,伊安低哑的声音里渗着刺人的寒气,“你,才是真正的目标。”
治疗仪的嗡嗡声中,奥兰公爵板着脸沉思着。
“我是皇位第十二位继承人了。”半晌后,公爵才开了口,“拉斐尔太子有三个孩子,路易斯鸡下蛋似的生了六个,后面还有两个公主和她们的儿女,大部分都成年了。我觉得他们突然全死光的可能性并不大。”
他看向伊安:“我从小就远离了帝都政治中心,没有自己的势力。当年曾支持我的人不是老了,就是已被我叔叔赶出了权利的中心。我离帝国的皇位非常遥远,米切尔神父。我不认为自己对香榭宫的那一家人会有什么大威胁。所以,大张旗鼓地引我上了你,也许仅仅就是卡罗尔神父的示好。你不要想太多了,神父。”
伊安整理着衣衫,发现法袍至少崩落了四五颗扣子,只好用拉了拉领口,把米字架握在了掌心里。
“夏利大主教,一直想取得您的好感和信任,大人,您是知道的。”伊安说。
公爵道:“我对他没兴趣,你可以明确地把我这话转达给你的恩师,神父。他对我的示好动机也并不纯。作为皇室成员,教皇换届时,确实,我手中有一张可以占十个席位的票。但是我上一次就把票作废了,这一次也没别的打算。”
“大主教最初确实是希望得到你手里的票。”伊安说,“但是情况很快就变了。圣主下旨教廷派军讨伐亚特兰联邦的事,让大主教在下一届教皇竞争中处于劣势。”
“我很替他遗憾。”公爵讥笑,“可以理解为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想得到我手里的票,不惜把你……”
“不,大人。”伊安面色冷峻,注视着公爵,“他不要你的票,他要的是你的人!”
公爵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有可以自如地发射他充满戾气和戒备的目光。他又把治疗仪丢给了伊安。
伊安沉声道:“他用我来引你犯戒,然后再大张旗鼓地将我们捉奸在场。相信我,对我们的审判会是最严厉,也会是最轰动的。我们俩都会被钉死在奸|淫的耻辱柱上,声名扫地。你会被顺理成章地夺走爵位,大人。你就此永远和皇位无缘了!”
“再说一次。”公爵不耐烦,“我本来就离皇位远着呢!”
“假如不是呢?”伊安问。
公爵眼中一时凶光乍现。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扑向神父,拽着他的领子,将他用力掼在了沙发上。
脱臼的肩膀传来剧痛,伊安面色惨白,强忍着才没有叫出声。
“米切尔!”公爵喉咙里仿佛吞了一块碳,喷着硝烟和火气,“不要跟我玩这些阴阳怪气的把戏。不要试图套我的话!凭你这几下就想怂恿我做出会因为叛国罪被流放的事,那你是在做梦?”
伊安的目光锁定着公爵的双眼,自被压制着的喉咙中挤出沙哑的声音。
“您以为为什么夏利大主教要害您,大人?因为毁掉您,让您彻底失去皇位的竞争资格,是他向皇帝和皇太子投诚,取得他们的支持的最好的投名状!”
“闭嘴!”公爵狠狠地掐着神父的脖子,“我对叔父效忠,支持他的统治。根本就不会……”
伊安面色微微发紫,艰难道:“如果亚当陛下和尤金妮皇后的死是非正常的呢?”
公爵的手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力道在放松。
年轻的,一贯温柔随和,甚至感觉有些软弱内向的神父,此刻神情冷峻,目光尖锐,有着一股超脱年龄的成熟。
那种如匕首出鞘的锋利气质,不声不响地刺了过来,令公爵下意识掀起了上唇,露出尖锐的犬齿——这是人类从野兽先祖那里遗传到的习性,也是Alpha感觉到杀意时的本能反应。
“这又是你什么拙劣的伎俩吗,神父?”公爵沉声道,“我的父皇和母后死于巡视途中感染的恶性传染病毒‘潘多拉’。一个带病的皇家果蔬供应商传染给了一个后勤人员。然后在皇家旗舰里大爆发。而旗舰正好在进行为期三天的虫洞穿越,让他们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
当时正当壮年的亚当二世和尤金妮皇后虽然作为重点保护对象,但是依旧被传染,在船上就陷入了重度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