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过了开春，最繁忙的一个月。
邱玥终于腾出时间和精力，过问财务上的事情。
邱玥利用三天时间，仔细查阅了两年来的基建账目。
现在，邱玥不打算继续紧盯着马文韬和柴美丽不放。
因为，这两人的犯罪证据，已经够多的了。
有聂胜利罩着，这两人每次都能化险为夷，逃脱法律的制裁。
邱玥现在想将调查重点，转移到聂胜利身上。
聂胜利是他们俩的保护伞。
聂胜利不倒，马文韬和柴美丽就不会倒。
听说，聂胜利爱财，是个财迷。
坊间悄悄流传着一个外号，称呼聂胜利为“聂一万”。
因为，无论什么事，只要有人找他办事，一万起步。
就连亲戚朋友找他办事，也不能免俗。
邱玥心想，塑料厂也许就是聂胜利的取款银行，马文韬就是聂胜利的提款机。
那么，能不能从财务账目里，查出点什么蛛丝马迹来呢？
不妨试试看。
只可惜，三厂合并之前的账目，已经全部销毁了。
现在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基建以来的账目了。
邱玥看得非常仔细。
很快，发现了一个新出现的老问题。
八十年代，塑料厂以单位名义，购买了一笔国债。
到现在，十年期满。
塑料厂已经完成三厂合并，职工大换血。 这个事，没几个人知道。
一些元老级领导和工勤人员，调剂的调剂，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
侯鹤峰现在也退休了。
就连工会主席，也已经换了两任了。
合并前夕，三家厂子，都各自都将财务做成平账。
能处理的，处理掉；能发福利的，当作福利发完。
从账面上看起来， 既无盈余，也无亏损。
现在，十年期国债到期一事，除了马文韬、财会室张淼和出纳小钟，竟无人记起。
更无人提及。
邱玥更是不得而知。
本金加利息，一共有一百多万元，算得上一笔巨款。
马文韬指示张淼，悄悄以工会名义，在银行开设一个独立帐户。
将这笔钱作为小金库活动资金，隐藏起来。
要做到在行政账上、工会收支账目上，都查不到这笔资金的来龙去脉。
在塑料厂，有个不成文惯例。
工会主席，历来不算厂级领导。没有资格参加厂长办公会议。
上一任工会主席，是职工投票，全票选出来的。
因为不满这一点，而放弃了当工会主席。
并且，这次三厂合并，他也调走了。
工会会费，历来都由财务资金划拨。
由一个工会委员兼任记账员，负责记账。
工会开展活动，要用多少钱，都需要事先向财务提交书面活动资金划拨申请。
一把手签字审批了，才能拿到钱。
所以，塑料厂的工会，是没有财务自由裁量权的。
邱玥细心。
在装订成册的行政账报账发票凭证里，发现了两张数额较大的发票。
夹在一本凭证册中间，未装订进账本中。
一笔三万元，一笔五万元。
经手人，竟是前黄包车司机耿波。证明人，是档案室小谢。
用途，写的是购买办公用品。
马文韬签字同意报销。
行政账上，工会账上，都查不到这两笔资金的账目记录凭证。
邱玥将两张发票悄悄抽出来，捻在手心。
将张淼拉到无人的走廊，小声问：“这两张发票，是什么意思？”
张淼一看，哑口无言，顿时很紧张。
眼神飞快地，朝正要下楼的出纳小钟看过去，并努了努嘴。
很快，马文韬上来了。
张淼被马文韬毫不客气地，狠狠剜了一眼。
再三交代过张淼，小金库的账本发票，要单独保管。
不要和行政账、工会账混在一起。
总是这么粗心！
这下坏了，被邱玥抓到了把柄。那还能有个好？！
邱玥继续追问：“这两笔，一共八万元，买了什么办公用品？我怎么不知道！”
张淼竟无言以对。
马文韬见无法搪塞，只好解围。
“是这样的。”
“这两笔钱，给聂副市长和黄队长，用作活动经费了。”
马文韬心想，抬出这两个领导的名字，看你还能咋地！
果然，邱玥咂了咂嘴巴，一时语塞。
但，紧接着，邱玥不问钱是谁用了。只问钱是从哪来的。
瞒不住了。
好在想得周到，是以工会名义存的这笔钱。个人没有私吞。
马文韬落落大方地承认。
“一笔本息一百多万的国债到期，以工会名义存进了银行。”
邱玥半认真半开玩笑。
“要不是今天我看到了，除了你们几个，岂不是，没人知道这件事？”
邱玥加重语气：“如果我没看到，不就成了私人的了吗？”
马文韬脸色，虽然有点难看。但说话的语气，尽量克制，显得不慌不忙。
“哎！邱大美女，话不能这么说。”
“这么大个公司，需要应酬的人和事，不知道有多少。”
“有些人和事吧，它不能摆到台面上处理。”
“也就是，所谓的小金库了。”
马文韬滔滔不绝地解释着。然后，朝邱玥摆摆手。
“你看！钱都在账上摆着。”
“天地良心！我们个人，没有私吞一分钱哪！”
马文韬将邱玥拉到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苦口婆心，继续解释。
见邱玥不为所动。
马文韬突然说：“你买了四单元101那套房子。”
“要不这样。从这个小金库里，扣除你的购房款。”
“以现金形式，返还给你。”
邱玥吃惊地看着马文韬。
这个一把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这可是明目张胆的拉拢腐蚀啊！
马文韬早就想，将邱玥笼络到自己的队伍里。为己所用。
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路径。
今天这件事，反而给了他一个机会，测试一下邱玥的定力。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