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五个周末,程雯雯终于出现在桥下市场,蔡大师理发店里。
从这一个周末开始,程雯雯每次放了学,便回到蔡乾坤家里,继续卖米线,做点小本生意。
还要完成程小英吩咐的其它事情。
有时候,程小英会毫无厘头地要挟程雯雯。
“不把碗洗了,衣服洗了,就别去读书!”
有时候就骂:“赔钱的货!只出不进!”
有时候,又温言温语地劝说。
“别读了,在桥下市场顶个门面卖米线吧。收入都归你自己。”
程雯雯想读书,生怕辍学。
只要回到蔡乾坤家里,就主动帮忙干活。
相对于能不能继续学业的大是大非问题,累点,苦点,不算什么。
程雯雯都能忍。
那五千米,程雯雯发誓,绝不会动用其中的一颗米。
她将五千米换成了一张银行定期存折。
与那件桃红色小西装外套一起,用塑料纸包好,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小皮箱夹层里。
这两样东西,是令她伤心欲绝的两段记忆。
不看也罢。
从这次之后,那个大老板没有再骚扰过程雯雯。
程雯雯有意无意追问过蔡乾坤。但蔡乾坤也不知道,大老板是谁。
蔡乾坤又去问黑皮。
黑皮和蔡乾坤一样,也不知道实情。
而张军这个角色,除了黑皮,没人见过。
也没人知道。
程雯雯心里猜测,欺负她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之前扬言“三个必须”的那个大老板。
地点,就没办法判断了。
泾河市六层楼的建筑,比比皆是。
程雯雯将攥在拳头里的那三根头发,也保存了下来。
将它用红丝线捆在一起,夹在日记本里。
她在日记里写到,“此生与这三根头发不共戴天。六层楼,招风耳。”
落款时间为,一九八四年九月二十二号。
……
读到此处,邱玥掩卷叹息一声。
终于找到夹头发的那一页了!
应该就是这一页。总共只有两句话,无头无尾。
难怪之前反复找,找了好几次,没找到。
因为,这一篇日记,内容太少。又不是单独的一页。
而是写在前一篇日记的末尾。与前一篇日记,只隔着一行字的空白。
而前一篇日记内容平平,没有什么值得琢磨的。一目十行地带过。
被邱玥给忽略了。
还算好,现在终于读到了。
邱玥继续读,一直读完了整本日记。
再没有找到与三根头发有关的内容。一个字的相关记载,都没有。
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啊!
邱玥将这一本日记,拿给了刘宏伟。他也想看一下。
刘宏伟回忆道:“那个年代,泾河市六层楼的建筑,简直太多了!”
没办法查啊!
邱玥提醒:“那招风耳呢?”
“招风耳嘛!”刘宏伟偏着脑袋,想了想。
“聂胜利是招风耳!”
“马文韬是招风耳!”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黑皮也是招风耳!”
邱玥问:“蔡乾坤的,算不算招风耳呢?”
刘宏伟顿了顿,泄气了。
“蔡乾坤的,的确也像招风耳。”
“文剑的像不像?”
“文剑的,肯定不是。”
邱玥看着刘宏伟的耳朵,也有点像招风耳。
奇怪!怎么这么多招风耳呢?
邱玥又问:“一九八四年,有明峰娱乐城了吗?”
“有。是个院子。”
“有好几栋五、六层的楼,连在一起。”
明峰娱乐城的前身,可以追溯到当年军阀混战时期。是某个大军阀的行公馆。
后来被整体拍卖,落入一个低调的大老板手中。
“那会儿有二十层高楼了吗?”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
“几栋六层楼全部拆了,改成了这栋二十层的庞然大物。”
“时间呢?”
“一九九零年冬天建成,元旦节开始运营的。”
“聂胜利除了绿桂园的住宅,是不是还有别的房产?”
刘宏伟挠了挠头皮:“这就不知道了。明天我查查看。”
临了,刘宏伟又改变了想法。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应该还是宾馆。”
两人顿时展开了联想。
那么,泾河市当年的六层楼宾馆,是哪一家呢?
泾河宾馆,当年只有六层楼。
但是,泾河宾馆是公家的公务接待宾馆。出出进进的,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
私密性有,但危险性也高。
因为,都在同一个圈子里混,熟人太多!
刘宏伟说:“春熙宾馆,也是六层楼。”
可惜,春熙宾馆已经不在了。早就被拆了。
邱玥将红丝线缠着的那三根头发,摊在一页空白的日记本上。
端详良久。
假设,那个罪犯就是聂胜利。
那么,这三根头发,会不会就是聂胜利的呢?
能不能想想办法,争取弄到聂胜利的头发。去做个毛发鉴定,不就有结论了吗?
刘宏伟皱眉道:“柴美丽的笔迹鉴定结论,早就有了的,可是,到现在也还没派上用途。”
邱玥明白刘宏伟的顾虑。
两人千辛万苦,拿出过几次证据。都被神通广大的聂胜利,暗中化解掉了。
这一次,可得拿捏好了再行动。不能又做无用功。
邱玥觉得,曹耀华有点过于保守了。
总是说,要等时机。
只怕时机没等到,文剑那里,性命堪忧啊!
邱玥对刘宏伟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找聂胜利摊牌吧。”
刘宏伟沉吟。
邱玥急了:“要不这样,你向雷局提个建议。”
“啥建议?”
“针对全市机关单位公务员,做一次全员毛发检测。”
刘宏伟听了一半,双手一拍。
“这个建议不错!”
“就说,用于筛查是否有吸毒史。”
这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聂胜利的毛发,悄悄与日记本里的三根头发,进行比对。
看看,是否是同一个人的头发。
刘宏伟眼里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