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的雪地。
紧闭的片场门,传来一声插销被拉开的声响。
商邵身体一僵,过了会儿,才转过身去。
身后咯吱咯吱踩雪的动静由远及近,在离他还剩两米的地方止息了。应隐站在那里,背着身后的片场灯光,目光游离又陌生地停在他脸上,似在用力辨认他的意义。
指尖在烟蒂上掐出弯月印痕,商邵由着她看一阵,低声叫她:“应隐,到我这里来。”
应隐回过神来,微笑道:“晚上好。”
她的笑很怪,似对路人,透着某种疏离和敷衍,听到动静,目光不自觉追随向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栗山和姜特,两人站在门槛外,在灯辉下聊这些什么。
商邵呼吸一紧,心尖的抽痛猝不及防,以至于失去理智。众目睽睽之下,他扔下烟,阔步将应隐猛地一把拉入怀中。
“你在看谁?”他的气息和尾音都一起颤抖,“告诉我,你想看谁?”
他的怀抱太紧,把应隐的身体勒疼。她皱了下眉,半抬的手迟迟没落到他肩上。
“拍个吻戏,你就把我丢了,是吗?”
他问得好没没有道理,却像一柄匕首刺进应隐的心里。那柄匕首如真的,有实质,刺得应隐瞳孔骤缩,呵出战栗的一口气,像被人从躯壳里踉跄着推了出来。
“不是的……”开口时,眼泪已不知何时滚了下来。
商邵没有听她废话,当着远远近近所有人的面,他箍着她的腰,按着她的背,挽着她的颈,将她的身体死死抵进怀里,承受他的吻。
他的吻密不透风,凶狠强势,占有一切,取代一切。
他不允许她记住别人带给她的感觉。
“看我。”
他命令地说,气息说不上是冰冷还是灼热,漆黑的眼眸如潭似霭,专注地逼视着,要她醒。
“你的心,在我这里,在我商邵这里。”
应隐被他搂得腰肢后折,在雪里头站不稳,跌撞软进他怀里,双手攀缘上他的颈背。她被他如此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体抖了一抖,闭上眼,依赖地迎他的吻:“商先生……”
怎么都带鼻音了?听着很委屈,像告状。
商邵满意了,身体里想吻她的念头却更汹涌。要不是时机不对……
他会把她扔回床上,或者就地,用更荒唐坚硬的方式。
收工时刻最是热闹,但四周静极了。
其实无论多用力想看清,也是看不清的,因为月色很淡,而男人在黑色大衣下的身影冷冽又深沉,隔绝住了一切目光。再说了,哪好意思真看呢?他们不敢在言语间、目光间唐突他,从此不单是因为他非富即贵,而是因为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孤独自撑的八分钟。
静止片刻的半晌再度活动起来,远近都有人吆喝着收工过年了,有人问放不放烟花,有人问红包呢?罗思量的声音穿透各组:“A座13栋咱吃年夜饭啊,不醉不归!把栗导灌醉明儿放假!”
冷意的热络更显动人。在夜晚七点的互道新年好中,不知道谁放了一簇烟花,小小的,留下一尾烟,点亮了不丁点儿大的世界,却引所有人仰首观看。
那丝璀璨映在应隐眼底,倏尔烟花寂灭了,她的瞳却仍然明亮。
栗山勾了勾唇,将目光从相拥的两人身上收回来。他迟滞了一下午的心也活了,收回来了,为电影,为她,为自己的晚节。
看向身边的男主角时,他的目光中有责任,也有释然:“现在,你还要跟我谈一谈你太过入戏的事情吗?”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他该见一见真正坚定盛大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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