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扬立在门口, 看着顾青昀的马车渐渐远去。
他凉凉开口:“没想到他居然对你这般上心,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为过吧。”
苏玉音瞥了苏文扬一眼, 笑道:“他不对我上心,难道对你上心?”
苏文扬:“……你别胡说八道。”
苏玉音盯着他:“一看你就是嫉妒,老大不小了也不娶妻,是不是没人愿意嫁给你吧?”
苏文扬咬牙切齿:“苏玉音——”
苏玉音忙道:“罢了罢了,我不戳你的痛处了。”
苏文扬嘴角抽得厉害:“你真是不可理喻。”
苏玉音却不在意地笑了起来。
苏玉音知道,苏文扬在苏家二老面前时,总是喜欢扮演优秀长孙的角色,但苏玉音偏偏喜欢气他, 只要将他气得原形毕露,她就开心。
苏玉音作完了苏文扬,便问:“不是要去劝说商户吗?什么时候去?”
苏文扬本不想回答。
但他一想到, 日后若是去孟县做生意,与苏玉音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如果因为几句话就生气, 只怕要被活活气死了。
苏文扬努力压了压内心的怒气,平静答道:“在劝说商户之前,我们还需去找一个人。”
苏玉音有些意外:“什么人?”
苏文扬道:“此人不是什么大人物,却厉害得很。”
苏文扬带着苏玉音出了广安县苏宅,乘上马车。
不多时, 便到了苏氏瓷器坊所在的主街。
此刻,临近晌午, 街道两旁的铺面已经完全开张了, 一时人头攒动, 家家门庭若市。
苏玉音放下车帘, 道:“这儿倒是有几分江州主街的情景了。”
苏文扬道:“江州是江南首府,也是江南一带最富庶的地域,自然处处是标杆。这广安县的主街,就是仿造江州建的。”
苏玉音之前也来过广安县,但是没有注意这点,她下意识问道:“这广安县不过是一个县城,没想到几年之间,名声居然快比肩江州了。”
苏文扬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难道不知,当今朝中的户部尚书姓关?”
苏玉音点头:“我自然知道,但户部尚书属于内阁,就算权力再大,也管不到地方,说明中间还有其他人。”
苏文扬笑了声,道:“官官相护,本就是常态,你夫君如今看着清廉正直,但日后难保不被现实所污,你还是看牢一点的好。”
苏玉音盯着苏文扬:“你果然是嫉妒他。”
苏文扬:“……随你怎么说!”
两人吵吵闹闹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苏玉音撩起车帘一看,居然到了一座茶楼门口。
苏文扬道:“这是主城一带,最受欢迎的茶楼,我们先进去坐坐。”
苏玉音便随着苏文扬下了车。
苏玉音跟着苏文扬进了如意茶楼。
茶楼分一二两层,第一层挤得满满当当,座无虚席,百姓们一面喝茶,一面聊天,好不热闹。
小二一见两人衣着不凡,便径直带着两人上了二楼。
“两位客官,雅座请!”
苏文扬坐定之后,徐徐开口:“阮先生今日可在?”
小二一听,便知这位是茶楼的常客,笑道:“公子稍等,阮先生马上就出来了!”
苏文扬微微颔首,小二便下去准备茶点了。
苏玉音问:“阮先生是谁?”
“是如意茶楼的说书先生,名叫阮梓义。来的时间不长,但在广安县小有名气,自从他来了,这如意茶楼的生意,比以前火爆了不少。”
话音未落,楼下一阵吆喝声响起,苏玉音下意识低头看去——
只见一灰衣书生,徐徐走到了场中案前,他面容清秀,气质上佳,站定之后,俯身冲众人作了一揖,随后,惊堂木一响,便开始讲起了故事。
苏玉音问:“你说的是他?”
苏文扬笑说:“不错,你且听一听。”
苏玉音坐在楼上,饶有兴趣地听阮梓义说书。
阮梓义今日说的是一个私定终身的故事,穷书生遇上了富家小姐,两人为了在一起,而闹得众叛亲离,期间满场唏嘘。
这样的故事,放在这个时代讲,实在有些禁忌,果不其然,苏玉音隔壁雅间的客人们,便议论了起来——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能如此儿戏?”
“虽然得一心人不易,但也不可罔顾礼法呀!”
“不过这小姐和公子,当真是可怜……”
那说书的阮梓义,见满场议论纷纷,也不急不恼,他轻轻敲了敲手中折扇,顿时话锋一转,又讲起了公子,为了能明媒正娶那位小姐,便筹钱入京赶考,最终一举夺魁,衣锦还乡。
而当初不看好公子的那些人,都被状元郎的官威所慑,不敢再来造次,最终两人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故事讲到这儿,百姓们才露出满意的笑容,高兴之余,纷纷扔出铜钱打赏。
苏玉音有些疑惑,转而看向苏文扬:“我觉得他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文扬笑道:“你单看一场,自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的每个故事,都是临场发挥。”
“临场发挥!?”
苏玉音有些诧异,这茶楼少说也有上百人,现场胡编乱造,就不怕圆不回来吗?
苏文扬道:“这才是此人厉害之处,我来听过好几次他说书,开头都相差无几,但他后面故事的走向,都是根据现场的反应来编撰的。之前有一次,他把故事里的主人公说‘死’了,为了圆众人之梦,又安排了神仙来救人,这才圆回来。”
苏玉音:“……”
被苏文扬这么一说,苏玉音才发现,这阮梓义说书之时,确实眼珠不停,在观察旁人的反应。
待众人听得高兴,他便多说两句,若是众人表现出无聊,他便一笔带过。
例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