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之中, 灯火通明。
王相悦着了绣花对襟短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捻着一条手帕, 从墙边开始, 迈着小碎步, 施施然走到桌边,略微福了福身子,道:“见过姐姐。”
这副样子,仿佛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王宏和王刀疤看得目瞪口呆。
王刀疤诧异地看向王宏,道:“大哥, 这还是我侄女吗?”
在王刀疤眼里, 王相悦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而王宏也是一脸茫然, 全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见苏玉音坐在桌案边, 面前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苏玉音手中拿着小木棍, 对着王相悦的膝盖指了指,道:“不必蹲得这么低, 可以略高一些。除此之外, 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王相悦正想笑出声来,苏玉音用眼神提示了一番,她便改为了抿唇而笑。
“多谢姐姐。”
王宏怔了怔, 相悦这细声细气的模样……像极了自己过世的妻子。
片刻后, 他忍不住开口:“悦儿。”
王相悦和苏玉音这才转过头来, 王相悦娇滴滴地一笑,又挪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乖巧低头, 冲王宏福了福身子, 道:“女儿见过爹爹。”
王相悦长到十一二岁,还从未规规矩矩给王宏问过安,王宏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好!好好!”
谁知,王相悦眉头一皱,立即停了礼,站起身来。
“爹,你应该说‘免礼’!”
她撅着小嘴,似乎对王宏的配合很不满意。
王宏愣了下,问道:“悦儿,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王相悦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在和苏姐姐玩‘大家闺秀’的游戏呀!苏姐姐教了我很多礼仪,我觉得可有意思啦!”
“真的?”王宏诧异地看向苏玉音,苏玉音下巴点了点,道:“相悦今日还练了字,大当家的不想看看么?”
经苏玉音这么一提醒,王相悦便蹦蹦跳跳地抱来了自己的“杰作”。
“爹,你看呀!这是我写的字,写得好不好?”
王宏低头一看,雪白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他虽然识字不多,却也认得,王相悦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王宏定定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目光转向苏玉音,道:“顾夫人此举,是什么用意?”
苏玉音气定神闲地坐着,笑了笑:“不过陪小妹妹玩玩罢了,大当家觉得有何不妥?”
王宏神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王相悦一眼,道:“相悦,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罢。”
王相悦一听,便不乐意了,道:“不嘛!我还要和苏姐姐一起玩呢!”
王宏板起了脸:“听话!”
王宏虽然平日里宠着王相悦,但关键时候,还是能管得住她的。
王相悦赌气地看了他一眼,认真交待道:“那你不许欺负苏姐姐!”
王刀疤忙道:“悦儿放心,你快下去罢!”
王相悦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回头看向苏玉音,道:“苏姐姐,我晚些再找你玩儿!”
苏玉音笑着点头。
待王相悦走后,王宏和王刀疤便进了竹屋,撩袍落座。
苏玉音缓缓坐直了身子,道:“这大半夜的,两位过来,有何贵干?”
王宏和王刀疤对视一眼,王刀疤将桌上的纸和笔,推到了苏玉音面前,道:“顾夫人,今日你也应该歇够了,是时候写一封求救信了。”
苏玉音看也没看桌上的纸笔,似笑非笑地问:“不知两位,打算用我换多少银子?”
王刀疤一愣,看向王宏。
可王宏也神情迷惑,他们显然还没有商量过这件事。
王刀疤轻咳了声,随口道:“苏家富可敌国,连孟县的桥都能捐,想必用顾夫人换个二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吧?”
苏玉音听罢,轻轻笑了起来。
王刀疤顿觉不悦,道:“你笑什么?”
苏玉音悠悠道:“王刀疤,你可算过,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箱子?”
王刀疤疑惑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苏玉音慢条斯理地算起账来,道:“每一万两银子,至少得三个成年男子才能抬得动,二十万两,那便需要六十人左右,想当初,我从江州嫁到孟县,光是送陪嫁银子的仆从,都有上百人……难不成,你们也想安排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将银子带走?”
王刀疤面色微僵,他心心念念将苏玉音困住,还没有想过如何运银子的事。
王宏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补充道:“既然如此,那便换成银票。”
王刀疤忙道:“对!换成银票!”
苏玉音看了这两兄弟一眼,啧啧摇头。
“两位大哥,银票若是不去钱庄兑换,那便是废纸一张,我苏家和外祖林家的钱庄加起来,接近占到了大金朝的一半,这银票一流出去,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你们……你们就不担心么?”
王宏一听,冷笑起来:“那按照顾夫人的意思,便是我们绑了你,也换不了多少银子?”
苏玉音略一点头,淡定开口:“确实如此。你们绑架我,不但换不了多少银子,还会背上多条罪名,我夫君身在官场,娘家身在商场,哪边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宏眼眸微眯,道:“顾夫人这般说来,不是逼我们杀你灭口么?”
苏玉音道:“我说这些,是为了生,而不是为了死。”
顿了顿,苏玉音看向王宏,道:“我是个生意人,擅长用交易解决问题,如今你们绑了我,也是骑虎难下,我有一法子,能让双方获利,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
王宏正要开口,王刀疤却道:“大哥小心,这个女人狡猾得很!”
苏玉音笑了,道:“王刀疤,你就这么怕我?”
王刀疤连忙反驳:“谁怕你了!”
王宏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