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自然察觉到李思的目光。
想了想,侧过身问道:“如果这些人里有想退出的,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不会退出。”
李思肯定的说道。
“为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巨大利益摆在商人面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想要退出。”
李思笑道,“更何况,还有你在这坐着,他们会想,朝廷准备动崔氏和王氏了。知道这个秘密,他们还有退路?”
“万一有人退出呢,你准备怎么处理?”
谢晚晴问道。
他怕李思心地善良,又不曾在朝堂呆过,会低估了世家报复的力量。
“丢到海里喂鱼。”
听到李思这么回答,谢晚晴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事牵涉朝廷与世家,关系到你我以及李家村上万人的身家性命。我虽心地善良,但绝非迂腐之人。有时候道理是靠刀剑讲出来的。”
这是律法不全的年代。
李思不会天真到毫无底线的循规蹈矩。
“你能明白这些我就放心了。”
谢晚晴颇为欣慰。
她生怕李思是那种愚善之人。
这般想着时,却听李思连连摇头说道:
“不妥不妥。”
谢晚晴柳眉微蹙。
难道李思也如那些腐儒般不懂这世间艰险?
却见李思接着道:“若是有人想退出,那就让他们到石盐矿区挖矿去。那边劳力还有不少的缺口,这等免费的劳力,浪费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倒也是个办法。
谢晚晴在意的李思是否有腐儒的毛病,至于那些不识时务之人如何处置,她并不关心。
想了想,谢晚晴正色道:“我会让人将他们家眷送往京都。”
“怕他们告密?”
“人多嘴杂,不得不防。”
李思没有反对。
这一块谢晚晴肯定比他有经验的多。
只要这些人不作妖,那他们的家眷就不会有危险。
听话,那就老老实实把赢钱赚了完事。
若真犯糊涂,做那二五仔,那就得有被砍头的觉悟。
而那一头,徐茂名等人看过瓷器与盐后,众人便不觉间聚在了一起。
将利害关系与众人一一说明。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善类。
哪个普通百姓会去走私?
众人虽心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财帛的贪念。
于是大伙一合计,推举了三位德高望重的人出来主事。
徐茂名三人走到谢晚晴、李思身前一丈处,齐齐跪了下来。
“我等愿追随二位大人,绝无二心。”
徐茂名抬头看了眼两人,小心翼翼的接道:“不知这瓷器与细盐的价格如何,供货量可能保证?”
谢晚晴看了眼李思,发现他在等自己开口,“诸位起来说话。”
“谢大人。”
谢晚晴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道:“此中细节由伯爵大人全权做主,诸位可稍后找他了解具体流程。诸位大都是湘南、西江两道之人吧?”
“正是。”
“陛下听闻南方大旱,尤以湘南、西江两道为最,特遣本官前去查探。却不知两州现下旱情对夏收影响几何,粮价可有波动,百姓可还好?”
徐茂名沉吟一会道:“回大人话,湘南、西江两地稻谷几近绝收。今春,斗谷价格在80文左右,小的来之前,斗谷价格听说一日一涨,如今怕是得超过200文了吧。”
“茂名兄来的早,小弟从湘州过来时,斗谷价格已是超过260文,有些县乡已是有市无价。”
“有市无价?”
每逢灾年必有粮商囤积居奇,屡令不绝。
谢晚晴美眸含怒,“义仓就没有开仓平抑粮价?”
徐茂名等人互视一眼,不敢搭话。
义仓里哪还有粮。
就连徐茂名都听说过永泽县的义仓起火,粮食一把烧了个精光。
个中缘由谁都懂,但他们不敢说。
谢晚晴从他们神色中看出端倪,当下便站了起来。
地里绝收,殷实人家里能顶的住,但那些靠天吃饭的人家,当下便得断粮。
断粮,变卖家财,买粮,卖地,买粮,乃至卖儿女之事,哪一次灾年不是这样。
谢晚晴朝李思道:“这里交给你,我得走了。”
“对了。”谢晚晴朝徐茂名等人说道:“你等家眷本官会安排入京,三年后,返回家乡也好,留在京都也罢,随你们。”
徐茂名等人面面相觑。
“此事不容商量。”
谢晚晴加重语气。
“但凭大人做主。”
徐茂名当先说道。
换作是他也会这般做,想通关节,倒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如此甚好。”
“我送送你。”
李思起身。
“不用。”
谢晚晴态度坚决。
李思想了想,开口道:“那我派点人跟着你,这事没得商量。”
“陈留。”
“在。”
“你亲自带二队人护送谢大人,若有闪失,皮都给你扒了。”
“少爷放心,若大人少了根寒毛,陈留提头来见。”
谢晚晴走了。
事情还得继续。
李思压下空落落的感觉,将徐茂名等人喊在了一起。
“这样,我看在场的也有好几十号商家。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往,就不拐歪了。”
“伯爵大人只管说,我等定然配合。”
“如此甚好。”
李思点了点头,接道:“在海外,咱们都是洛朝人,当守望相助。”
“伯爵大人说的在理...”
徐茂名像个捧哏似的。
“你别说话,听我说。”
李思抢先打断徐茂名接道:“洛朝人不坑洛朝人,但可以坑其他国家的人嘛。你们人太多了,各自为战难免会互相压价,这损失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利钱。
我的想法是,你们这些人按照自家的实力出资,化零为整重新组合成三家远洋贸易商社,推选几个话事人,握紧拳头一致对外,这样既能够利润最大化,又能增加抵御风险的能力。”
众人都在想着李思所说整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