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端坐在车厢内,素手轻捂着唇,眸光如同要溢出水来。
想起李思仓皇跳下马车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事实上,她从来都不反感李思亲昵的举动。她能感受到李思的心意。
甚至每次李思有出格的动静后,谢晚晴心底都如饮了蜜般甜丝丝的。
只是方才确实有点突然,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谢晚晴唇角微微扬起,掀开帘布轻声道:“你上来。”
“你不打我?”
“我打你干嘛...”
谢晚晴有点好笑又好气。
想着是不是自己平时太过刻板了,要不然李思怎会落荒而逃,想到这,“和我说说那舆论战的事吧。”
李思半信半疑,谨慎的爬上马车。
令他意外的是,谢晚晴表现的很平淡,仿若方才他亲的是空气般,啥事都没发生。
“说说你的计划吧。”
“我记得朝廷是有邸报的吧?”
“你要用邸报传递消息?”
“邸报发送各地,将朝廷已将湘南、西江两地灾情妥当处置,粮食问题已彻底解决的消息散播开去。
这是第一步,是做给那些粮商背后的人看的。”
李思接道,“然后你要在湘南、西江两地发小纸条…呃,就是广发告示,宣扬朝廷的安抚政策,尤其是宣扬粮食问题已彻底解决。
家中无粮的百姓可以以借贷的方式购置粮食,如果秋粮无法种下去,那就明年夏粮收成的时候再来还。”
“嗯,陛下仁慈,多半会免了两道百姓的粮税,这样一来,百姓明年的日子也不至于有太大影响。”
“没错。”李思接道:“最重要的是要给粮商传递一种信号,粮食供应源源不绝,要表现出朝廷对那些囤积居奇,坐地起价的粮商秋后算账的态度。这个可以发动百姓检举那些黑心的粮商。”
李思想起后世的各类排行榜,坏笑道:“你还可以在衙门、城门前张榜。”
“张什么榜?粮商的名单吗?”
“不全对。比如名字可以叫黑心粮商前十大揭晓之类的,目的是让百姓选出那些最黑心的粮商,将他们的劣迹广而告之。”
谢晚晴懂了。
她能想象的到,一旦上了这榜单的粮商,个个都会惶恐终日,怕朝廷杀他们以平民愤。
“你有没有想坑的贪官?如果有的话,可以装作无意间被他们听到消息。”
谢晚晴有些不明白,问道:“故意泄露什么样的消息?”
“假如那些和粮商沆瀣一气的贪官知道可以用缴纳银钱或者粮食来降低排名,甚至直接将他们从榜单上除名,你说这些贪官污吏会不会悄悄传消息给那些榜单上靠前的粮商?”
谢晚晴不用想都知道,这些与粮商捆在一起的贪官,也怕粮商临死前反咬他们一口,“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全都吐出来。”
谢晚晴有些好奇的看着李思。
这人脑袋里怎么就那么多奇思妙想呢?
不过对那些黑心粮商,谢晚晴觉得怎么坑他们都不为过。
坑了再杀头。
“只苦了那些为了口粮将田地给卖了的百姓。”
谢晚晴叹息一声。
“无妨,到时候将这些田地全都汇总在一起,朝廷赊给百姓也好,开办合作社搞点桑蚕养殖啊,养猪、种点棉花什么的都可以,总之,要让那些无家可归,无田可种的百姓有工可做。这样才不会引起大的变动。”
李思想起差点忘了件事,接道:“对了,水力纺车已开始运作了,你猜每日能纺出多少绢帛?”
“十匹?”
“十五匹?”
“难道有二十匹?”
李思还是摇头,笑道:“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谢晚晴的脸腾的就红了,娇嗔道:“你说不说?”
李思涎着脸笑道:“你亲不亲?”
“哎呦...”李思揉着腰间软肉痛哼道:“谋杀亲夫吗,下手这般重...”
就在李思准备开口时,谢晚晴突然飞快地在他脸上点了一下,随后捂着脸,头都埋到了膝盖里。
李思摸了摸脸颊上的湿润,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否则谢晚晴真发火了,那可够自己喝一壶的。
“麻、葛布匹能达到五十匹;丝绸绫罗能达到三十匹每日。”
“这般多?”
谢晚晴惊呼出声,一瞬间连害羞都顾不上了。
“等日后有空我再将纺车改善改善,兴许还能高个两三成。不过,有个事情你得考虑考虑。”
“什么事?”
“我记得洛朝是钱帛兼用吧,若是水力纺车推广开来,那整个绢帛的货币属性就会乱套。
若仅仅是百姓手里的绢帛,大不了朝廷下个告示,再控制出货速度,让百姓把手里的绢帛兑成其他物资或者铜子。
但显然,这与我们的目的有冲突。”
水力纺车的目的是为打击江南欧阳氏的。这个打击对象牵扯在里头,没法子面面俱到。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相信谢晚晴会作出正确选择。
李思的计划是先囤积绢帛到一定数量,再在短时间内向市场抛售大量廉价的绢帛,将价格彻底打下来。
他有工具上绝对的优势,要让江南欧阳氏吃一笔大亏,将他们的产业一网打尽。
“只是苦了那些织女,辛辛苦苦织出来的绢帛,可能一夜之间就不值钱了。此事的确难以两全,为了朝廷万年计,却又必须推行。”
谢晚晴叹了口气,沉思片刻接道:“等真正施行了,就可以将那些织女凑在一起,开个官办的工坊,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密谋许久。
星空越发的明亮。
“该回去了。”
谢晚晴眼里有着不舍。
她不能离开太久。
免得那些刺史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嗯,我也得去和宋都尉交代下卖粮的事。对了…”
李思拍了拍脑袋,从怀中掏出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