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借着清平司的手查明秦家的案子,实际上的动机,秦安不敢猜,也猜不透这位老谋深算的恩师。
秦安不蠢,明面上李东阳把他从诏狱捞出来,给了他一个机会查明秦家案子,同时也更加接近权力中心,这看似是给了秦安一个新的人生,俗话说,出来混是要还的,将来他要拿什么来还,而李东阳想要什么?
“隐而不发,韬光养晦,”李东阳拿着茶盏暖手,说了半天话也不喝一口,生怕自己学生下毒似的,“五年的刑部尚书还没当明白么?诏狱的三年你还没想明白么?恩泽,官场非儿戏,每一步都需三思而行。若执意对抗刘瑾,你的后果必然十死无生。”
“老师,学生不明白,”秦安知道李东阳要他违背良知,去当刘公公的走狗,趋炎附势,阿谀奉承,“您总是说始终确守初心,纤毫物欲不相侵。如今这等世道,若继续姑息纵容,必定会引发大患。于国于民,应当匡扶正道,去唤醒那些良知,看看他们依附的是怎么一个奸宦!”
李东阳拍案而起,一向温和的他此时脸色微愠,厉声道:“那你就去死谏!去上奏弹劾他!除了白白牺牲一条命,你还能得到什么?我是教你要确守本心、守正道,换到现在就是吃力不讨好的做法,懂得隐忍才是正道!审时度势才是正道!”
如今,非刘瑾党羽而在朝为官者,谁不是背负骂名?又有谁是真的心甘情愿迎合一个奸宦?
“唉,”李东阳深深地叹气,无奈道,“当世人都醉着,你那点清醒又该放哪儿呢?”
秦安被李东阳突如其来的发怒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三朝老臣,李东阳的话把他撞个清醒,久久回响在脑海。秦安终于妥协:“学生知错,定谨记先生教诲。”
“你日后多加注意,时机一到,我来要一样东西。”李东阳放下茶盏,起身整理衣襟,准备离去,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头也不回朝秦安摆手,“你的泡的茶我不敢喝。愣是想不明白你是怎么把茶泡的那么一言难尽。”
秦安:“……”
按照指引,秦安七拐八绕来到传说中的清平司,看到自己办公场所,他心里一阵悲愤。
还不如昭狱!起码有个不漏雨的顶!
门口“清平司”的牌匾摇摇欲坠,运气差的没准就能和它相互吸引,苑里积雪堆成小坨,勉强扫出一条供人通行的道路,积水把地上弄的跟下了雨似的,更让秦安震惊的是,这里居然一株绿植都没有!他甚至能想象夏天这里简直能烧起来。
那条在积雪中蜿蜒的小道通往一处破旧的殿宇,屋顶显然被雪压塌一个大坑,正在接受阳关洗礼,搞不好还把雪晒的融化,雪水流的屋里到处都是。
“天呐。”秦安有点不想进去,他可能要面对一群好吃懒做的同僚下属,还有被使唤去扫雪修屋顶的风险,毕竟里头应该都是“关系户”。
正使整日不知去向,清平司目前理论上是他这个副使说事儿,他突然有点理解正使大人为什么选择云游四海。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把手伸向那扇略微腐朽的木门,还未等他敲门,就听里头“哈”一嗓子,随即两扇生命垂危的木门猛地往两边开启,木门终于支撑不住,离开了门框,一伙儿穿着神似牛鬼蛇神的青年男女朝他露出八颗大白牙,男子利索地放下木门,“噼里啪啦”跟着女子一通鼓掌,女子倏地大吼一声:“一、二!”,两人拍着掌齐声欢呼:“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秦大人就职清平司!”
屋里小案前站着的男人见状,抬起头大声骂道:“蠢货!”接着继续埋头看书。
秦安抬起的手僵在空中,无处安放,他被这盛大的欢迎场面震撼了,可能一群二百五要围着他载歌载舞。
“抱歉抱歉,来错地方了,告辞!”秦安掉头就走,准备去诏狱问问还能不能收不收他。
还未等秦安逃离清平司,就被刘公公迎面堵了回来。
半刻钟后,秦安就被赶鸭子上架,带着三个品种不明的下属接了他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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