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神情恍惚地看着四处奔走的人,一股寒意窜进脊梁,他感觉到了阴谋,极大的阴谋。
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并且及时准确得知因三娘的事延迟一天以及明日要去拜会大巫。除去对方有通天之能,神机妙算,天眼全开之外,那只有清平司内部出了问题,有人与那神秘的第三方势力往来,并且隐藏极深。
阿德?还是马修?
万千蝶首先排除,她人在京中,不可能知道行程延期,还掐那么准的时间纵火。若非秦安夜里突发奇想,无意之中见过了大巫,等到第二天,他们只能面对一具尸体苦笑,玉佛手这件事可能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秦安神色一凛,这个人,绝不能留在清平司!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石屋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成群的瓦剌人围在石屋旁,出奇的安静,以他们的方式为大巫哀悼。阿德也在其中,手中提的木桶扔在地上,眼神呆滞,脸上尽是汗水和污秽物,满身狼狈。
“怎会如此……太巧了……”阿德喃喃道,简直无法相信这一切。
使者走来,神色悲痛:“大巫遭遇不测,诸位怕是无缘……”
“我想看看大巫的尸体。”秦安抬手打断,不动声色道。他还不信了,就算突发大火,大巫又不是没长脚,他不会跑吗?况且昨晚秦安看他老人家身体还怪健康的,不像是腿脚不好。
使者面露难色:“大巫已经离去,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秦安淡淡道:“你当真觉得,大巫是被活活烧死的么?”
使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厉声道:“大巫在我族威望甚高,绝非有人想杀害大巫!怕不是你们来瓦剌……”
“闭嘴!”阿德冷声打断,眼神不善地瞪着自己弟弟,“空口无凭、随意栽赃!想来这些年也不见得你有多大长进。”
“你……”使者气鼓鼓地瞪着阿德,指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就在这时,首领缓缓走入,人群自觉为他让出一条道,他在大巫的石屋前缓缓跪下,高举双手,大声道:“草原最智慧的大巫!最无畏的智者!神明的化身!愿你安息!你的魂魄将护佑草原子民,护佑瓦剌!”
身后站立的人们纷纷跪下,向大巫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阿德没跪,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秦安、马修自然也不必跪,他们本就不是瓦剌人,大巫的死,他只能表示遗憾。
“喂,你们为何那么坚定大巫就是被火烧死的?”秦安不解,低声问。
“大巫就是死,也要死的清楚。他是最具威望的人,若说是被人杀害,那么就会被视作大巫的地位受到挑衅,民心不稳,查来查去会怪罪到首领头上。所以首领装傻,大家只好跟着一块儿了。反正也查不出来,就当是大巫自然死亡然后不慎失火死的。”阿德转身,不欲再看,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
空气中还有烧焦的气味,所幸大巫的房子是石屋,又及时发现火灾,扑灭的早,石屋还在,只是里面烧的面目全非。一番沉痛哀悼后,众人散去,该干嘛还是得干。使者经不住秦安一阵忽悠,带着他去看了大巫的尸体。
不出意外,大巫被烧的一团黑,当秦安看见他的时候,便立即断定,大巫绝对是被人杀害,凶手为了毁坏证据,干脆一把火烧了石屋,佯装走水而亡。
大巫平躺在那长石桌上,双手交叠平放在腹部,大火来临,竟然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秦安绕着石桌缓缓踱步,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昨晚离开的时候,好像并未把锦盒带出,就一直放在那张长石桌上。但是大巫的身下不像是压着有东西的样子,周围也没有见到锦盒,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纵火犯带走。
呵,做坏事还留名了,唯恐秦安猜不到是他一路尾随似的。秦安突然有点心烦,那来去无踪的家伙就跟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还时不时出来骚扰一下。
但从另一个角度说,那人害怕自己跟大巫见面,这可能会暴露他的行动,对他不利,所以才要赶在会面之前杀死大巫。秦安他们是走对了,顺着这条线往下查,顺藤摸瓜,没准就能抓到那只苍蝇。
今天,瓦剌是灰色的,但丝毫不妨碍秦安查案,趁着大伙儿没工夫管他们,跟着阿德踏上前往极渊的路。阿德的心情貌似没有因大巫的死而一起变灰,反而兴冲冲带着秦安离开,仿佛极渊才是他的家乡。
“那里很冷,就算你穿着毛皮大袄,依旧会感觉凉意刺骨。”阿德牵出两匹马,骑着马走在前头,“那种寒冷是冷到骨头里的,不像外头,冻得是皮肉。所以不能待太久,会落下病根。”
秦安奇怪道:“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以前经常来,极渊有很多有趣的玩意。”阿德的神色明显比前几天放松,话都多了。
“……那你怎么连向阳花都不知道。”秦安忍不住拆台。
“可能是我没注意,或者说压根不知道那是向阳花。”阿德放慢速度,等着后面的姗姗来迟的秦安,“话说回来,万千蝶没告诉你向阳花长什么样?”
秦安摇头,拍马跟上:“她说,往阴寒的地方找,或者带有剧毒的东西附近。”
“据我所知,极渊本就阴寒,最毒的东西……可能就是冰蟾毒了,”阿德的目光变得悠远,似在回忆,“嗯……那只癞蛤蟆挺大的,不好对付。”
秦安正想揶揄几句,见阿德突然停下,往四周张望,随后指着前方的山崖,道:“到那里就要下马步行,走一段路才能到极渊。马扔在山崖边就行,我牵出来的是老马,能认路。”
越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