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文旋灵二话不说拽起秦安往石室的方向跑,却不料竟是死路,原先的石室被新的一堵石墙挡住。
两人只得掉头回撤,此时,幽暗的密道里回荡着脚步声,像是重甲磕在地上,沉闷又诡异。
“你之前来的时候,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到底有没有的?”秦安握着刀柄的手掌开始冒汗,双眼死死盯着黑暗尽头,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一点点逼近。
“没有,”文旋灵稍稍俯身,指尖夹着薄刃,“别说是这诡异的脚步声,就是连移动的地道也没有!楚狂知道我逃出去过,他如今一定把出口堵死了。”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近,震得耳膜极度不适。
文旋灵重新擦亮火折子,往前一照,却什么都见不着,她唇角紧绷,神色冷峻,迟疑道:“难道不在这一层?”
“这里有多少层?”
“三层?四层?”文旋灵摇头,“记不清了,每层之间连接着无数通道,方便在各层之间来回穿梭,楚狂没准就在上面看我们。”
两人一前一后朝前走,不知何时开始,脚步声变小了。秦安抬头望着顶部,若有所思:“难怪阿德他们下来时追不上咱们,原来是掉到别的层去了。这么说来,方才的脚步声是追着他们去的?”
“不必担心,”文旋灵毫无感情道,“楚狂把我们带到这里,马修是知道他的目的。况且就算马修想做点什么,阿德保准是不能活着出去的,没人能救的了他。”
“这便是你故意将阿德与马修放在一块儿的原因。”秦安恍然。
这是给马修的选择。楚狂要下令他杀死其他人,而文旋灵故意让阿德与马修共处,马修若是想动手,有一百种法子让阿德死,事后找个理由糖塞便好,无人会刻意追究,毕竟此地生死难料。
他熟悉地宫构造和各种机关,此时是选择执行楚狂的命令杀死阿德,还是把阿德带向生路?
是去是留,文旋灵留给马修自己来选择。无论走哪条路,都是他自己选的,都要承担对应的结果,死亦无悔。
“我们先找到梁漼山,把人救下来再去与他们会合。”
***
密道里漆黑一片,秦安被移动的通道搞的晕头转向,饶是文旋灵自以为对此处地形熟悉,此时也被弄的极度烦躁。
“他不会是想把我们绕死在这里吧?”秦安扶着石墙,表情狰狞,“要怎么去别的层?”
“我们好像一直在绕圈,”文旋灵端详着壁画,她在其中一幅上留下刻痕,他们转了一圈,又见着了。
“直接劈碎墙壁上去会如何?”秦安问。
文旋灵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行!贸然破坏这里的结构,可能造成坍塌甚至爆炸,要知道,墙里可是埋着上万吨火药。”
“要不咱们分开走,”秦安说,“目标分散,楚狂不好控制地道移动。”
“不急,”文旋灵带着秦安来到一堵石墙前,指着它说,“墙后便是生门,方才你不是也见着了么?这堵墙是独立的,可以活动,机关催动向下关闭而已。”
“……而已,”秦安凉凉地说,“难道你有办法?”
“能下便能上,既然不能破坏它,还不能抬起它么?”
秦安:“这也太冒险了,没有别的法子了?”
“有啊,”文旋灵挑眉,“要么等着楚狂放人,要么等着阿德来救。”
秦安:“……”
文旋灵已经走上前研究石门,伸手摸着边缘细缝,秦安站在她身侧,给她拿着火折子。倏地,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风声,秦安不及反应,文旋灵头也不回,抬手一掷,指尖的薄刃如闪电般飞出,准确地钉入黑暗中一物的头颅,接着是轻微的倒地声,密道又恢复平静。
石壁上的少年执着于锻造一把属于他的刀,在尽力过无数次失败和抉择,他终于放弃了。带着失望离开他的破茅屋和锻造台,孑然一身四处游历。
少年背着行囊,头顶有个太阳,即便刻在壁画上,却依旧能感觉到它的炽热。因为地下是皲裂的土地,面前是森然白骨和饥饿的人,他们瘦的皮包骨,面目狰狞,在地上狼狈地趴着,纷纷把手伸向少年,拿一双黝黑无光的眼珠子瞧着他。
“啧啧,”阿德看着这些壁画,不禁有些毛骨悚然,“这是在讲什么?众生万相么?太瘆人了……”
马修沉默半晌,懒散道:“是这样的啦。走罢,去找老大他们。”
阿德是一个正义凛然的人,看到满地冻死饿殍,说是毫无感触是不可能的。即使那是一幅壁画,即使真假莫辨。
他把目光缓缓移向下一次幅壁画,少年消失了,这幅画倒像是以少年的眼,绘所见之景。大水惊涛骇浪般卷席过村庄,水波上浮起大片白沫,颓垣断壁泡在水中,百姓勉力扒着浮木,如浮萍般无助飘零。
水患。
“经常这样么?”阿德皱着眉,面色凝重端详着壁画,似是在自言自语。
“基本上吧,”马修于他并肩而立,“天灾人祸常有的事,到月份了各地官员做好防护措施,朝廷拨下银子和救济粮,熬一熬就过去了,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阿德转头,目光阴沉地盯着马修,把方才的话再慢吞吞重复一遍,“是让百姓习惯?还是当官的习惯?”
马修预感阿德又是一腔愤怒无处施展的样子,避免他把气都撒在自己头上,马修补充道:“朝廷也有拨下银子修筑水利,历年都是如此,可以抵御一二,不影响。”
阿德脑袋瓜转得快,听出了端倪,他不再看马修,冷冷道:“阉人不除,大明国祚甚危!”
“朝廷拨下银子和救济粮赈灾,实际到百姓手里的又有多少?遇上饥荒时,流民遍地,各州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