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真真佩服卫长君,正反都是他的理,信口开河的话张嘴就来。
“我昨日动工,你今日祝贺,难为卫兄了。”韩嫣的语气与神色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卫步和卫广担心两人打起来。然而一看他们大兄,卫长君的笑容堪称慈祥,仿佛在看玩闹亦或者气急败坏的晚辈。
兄弟二人又转向韩嫣,韩嫣想把面前的一碟千层饼糊卫长君脸上,什么意思啊,好像他无理取闹似的。
卫长君敛起笑容,“韩兄,饼凉了就没这个味了。”
韩嫣瞪他一眼,“我算是明白你为何把家安在荒郊野外。但凡人多的地方,你得今日跟这个打,明日跟那个骂。不出五日左邻右舍都会被你得罪个遍。”
“多谢韩兄夸赞。”
韩嫣噎住。卫步和卫广禁不住低头偷笑。
小霍去病看看舅舅,瞅瞅韩嫣,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韩兄,你也怕我大舅啊?”
韩嫣刚入口的饼险些喷出来,“吃你的饭!别胡说!”
小霍去病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模样,就差没明说,叫我猜中了啊。
韩嫣定定地看着卫长君,还管不管了?
小不点平时恨不得离他大舅远远的,可一会不见就想得慌。他母亲卫少儿回城这么多日他都不想。用饭时也喜欢跟他大舅挤一块。这倒方便卫长君收拾他,“去病,吃饱了?”
小霍去病看看没吃几口的青菜蛋汤以及千层饼,乖乖地摇头,没有啊。
“只听你说话不见你吃饭,还以为你吃饱了。”卫长君伸手,“饱了就给舅舅,你跟阿奴玩儿去吧。”
小不点慌忙护住,吓得急吼吼道:“没有,没有,还没吃。”
“快吃?”卫长君问。
小霍去病右手勺子左手饼,一口饼一口汤,恐怕慢一点被他大舅拿去。
韩嫣服气,“难怪卫青对我不假辞色,对你却和颜悦色。”
卫长君好笑,“我是他大兄啊。”
“亲兄弟也不见得兄友弟恭。”
卫长君含笑点头,您说的都对行了吧。
韩嫣顿时觉着胸闷气短,以前怎么没发现卫长君这么会气人。
其实卫长君也不是故意气他。单单他前世就比韩嫣大近二十岁,哪好意思跟他吵个不停。不过卫长君也怕把突然受挫的年轻人气哭了,直到他去沐浴,卫长君都没再招惹韩嫣。
翌日清晨,韩嫣跟昨日一样叫两个徒弟去西院。小霍去病和小阿奴睡得早起得早,听到“练剑”也拿着自个的小剑跑过去。
韩嫣看着两个小不点还没有他的腿长,“你俩也想学啊?”
小霍去病点点头。
韩嫣挑眉:“知道叫我什么吗?”
小霍去病脱口想说“韩兄”,到嘴边停下,他觉着“韩兄”比“伯父”好听,“阿奴,你知道吗?”
韩嫣气笑了,不愧是卫长君的亲外甥。
小阿奴点点头,奶声奶气道:“韩兄!”
小霍去病的小身板往前一趔趄,韩嫣气个仰倒,卫家人真一个比一个表里不一。亏得他以为最老实的孩子是个好的。
最老实的孩子眼巴巴看着韩嫣,仿佛在说,我知道,可以跟您学了吧。
韩嫣放弃了,无力地抬抬手。两个小不点愣一下,然后欢天喜地越过他往西院跑。韩嫣转向他两个徒弟,没好气道:“你们要是也敢——”
“不敢!”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韩嫣心里好受多了,“绕着房屋跑几圈,先把身上跑热,以免伤了筋骨。”
兄弟出去,绕着大院跑两圈。
弟弟和外甥有韩嫣看着,卫长君无事一身轻,突然有点不习惯,他就一个人去屋后看看苜蓿长势如何。
嘟嘟出来提醒他,苜蓿种子不能直接种。卫长君先前种的这些苜蓿是商家配好的。卫长君问嘟嘟他自己可以配吗。嘟嘟看一下资料,确定不行。
卫长君觉着刘彻应该不在意,能长出来就行了。再不好也比地里的野草有营养,[不能就不能。反正地广人稀,大不了多种几亩。刘彻又不追求经济效益。]随后叫嘟嘟记下采收时间。
[比红薯晚半个月。]
卫长君掐指一算,时间刚刚好。
过几日下雨,他就犁先收的十亩玉米和十亩红薯地。待三十亩红薯收上来,再下雨再慢慢犁那三十亩地。只是他家只有一牛一驴一副犁和一副耙,可能时间不够。
早饭后,趁着韩嫣去看他的房子,西院空无一人的时候,卫长君又叫嘟嘟买两副犁和两副耙,随后放西偏房。
八月下旬,韩嫣的房子铺好砖瓦亟待装修,卫长君给他一些钱财,托他买些装修材料。
韩嫣把钱财交给家奴就禁不住感慨,“你总算舍得装修了。堂堂长公主的舅父家徒四壁,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陛下苛待卫夫人。”
“不装我这边。”卫长君此言一出,韩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卫长君朝东西各看一眼,“把西边正房和东偏房以及东边正房和西偏房装修一下。”
韩嫣不禁问:“我住哪儿?”
“先装东边。东边装好你家正房也差不多了。你搬出去我再装西边。”
韩嫣装出一脸勉强的模样:“这还差不多。”忽然想起卫青回来跟弟弟睡,“西边没人住,你装它做什么?”
“以后就有了。”
韩嫣以为这个以后是指卫青再大点,卫广和卫步的榻睡不下兄弟三人。实则卫长君另有打算。但这个打算能不能成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当务之急是祈求老天下雨。
老天并没有听见卫长君的呼唤。九月初,三十亩红薯被刘彻拉走二十五亩,天空依然湛蓝如洗。
卫长君看着干裂的土地脑袋一抽一抽的痛。
八阳里里正在地里忙着收高粱,直起身来歇息片刻,注意到卫长君盯着红薯地深思,便走过来,“大公子,这几日见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