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立即回答,顾梓晨略一沉吟,然后缓缓摇头:“其实,当初萧宛若被逐出京城后,圣上给的旨意只是赶到西北行宫。距离岭南,还有千里。”
“不在岭南?”她惊讶,这么说,是自己想错了?孙易行说那一对人马去了岭南方方向。为求准确,她询问,“当初萧宛若离京的时候,咱们暗卫营没有派出探子跟踪一程吗?”
“派了探子去调查过。当初的长公主的确是入住西北的落凤行宫。确认消息后,探子飞鸽传书后就折返回来。”
顾梓晨面无表情,双眸看着已经逐渐西沉的一轮红日,猜测道,“西北行宫那边的确比岭南荒僻,气候恶劣,常年风沙少雨,极冷极寒,或许……当初千夫所指,众目睽睽,萧宛若的确是去了西北行宫,等风头过去后,那地方是在荒僻凄苦,萧宛若又是圣上爱女,私下里便悄然转移,挪到了岭南行宫。其实岭南,是她的封地。”
原来岭南之地,是萧宛若的封地?
难怪……
秦月夕喃喃:“难怪,孙易行一直跟我说,他跟着那一对奇怪的人马走了三五日,发现那些人最后去的地方是岭南。岭南是萧宛
若的封地,那必然……”
事情的答案已经浮出水面了。
这次在常德城下草乌头的人就是萧宛若!
“不错,就是你想的这个答案。”顾梓晨从落日的余晖中收回视线,垂眸看着面前的秦月夕,声音依然很低:“先前,我也心中一直隐隐不安。她从来是天之贵女,无上尊荣,何曾有过半天不遂心意的时候?而咱们的出现,却让她的无暇出现了裂痕,还会了她在京城之中安逸生活。她必然怀恨在心。只是我没有想到……”
他没有想到,萧宛若竟然是这般歹毒。
为了能够拖住他和扈杰这次收粮的进程,竟然可以草菅人命!
常德城三十多位因为中毒而无辜枉死的百姓,或许在这位曾经优渥尊荣的长公主眼里,还不如她在行宫花房里里的一盆名贵的鬼兰花来的值钱。
一向自视甚高,又从来没有体会过人间百姓疾苦,造就了这位长公主视人命如草芥。
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泄愤,可以不在乎全城几万人的性命,毒害了近乎千人!
“现在,咱们怎么办?”秦月夕询问,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问的就是如何处理萧宛若。
她问完又道出自己想法:“如今,你和粮道的收粮之事还没有办清,就算等这次忙完了粮务,按理说,还要快马兼程的赶回上京,给太子复命。这一来一回,不知要耽误多久。我们根本无暇直接过去与她交手。更不要说,我们这次除了缴获的草乌头根,并无其他证据,也无法去找她的麻烦,更不要说去皇宫状告她了。
我个人的意见是,还是先把这件事情当做不知道的好。而且对于扈杰那边,最好噎死只字不提。他本就是被无辜牵扯到这件事情中的,至少粮务结束,与咱们分开了,等他回京复命,日后再回西北大营,萧宛若也断然不会找他的麻烦。”
顾梓晨嗯了一声,轻轻拽了一下她的阔袖,带头向街尾那边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和身边并行的秦月夕道:“我和你想的一样。如今我们还是先处理好手上的事情,她还远在千里之外,岭南距离这里十分偏远,且这次她行事被我们发觉,在想让草乌头做手脚已不可能,应该会在行宫里安生一段时日。”
“哼,”秦月夕忽然冷笑一下,“还真是麻烦。当初咱们在蔚城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只需要解
决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解决那些前来闹事的食客和无赖就好了。我当初还想着,只要生意坐起来,咱们翻案昭雪,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但没想到,这些麻烦总是解决完一个又来一个。”
和她并肩同行的顾梓晨立即脚步慢了一拍,“月夕……”他忽然不安。
“怎么了?”秦月夕迷惑看向他,“你要说什么?”
“月夕,如此麻烦接连不断,你可曾有后悔?”
“后悔?”他这个后悔,只得是什么?
她眨眨眼,反问:“你是指,咱们不该翻案的事情吗?”说实话,翻案虽然成功了,但麻烦接踵而至,而且真正当初陷害顾家的幕后黑手似乎还在逍遥法外。
这个的确有点让她觉得苦恼。
但她没后悔啊。
不翻案,难道要顾梓晨,顾父,都顶着一世骂名?到死了,入馆了,日后坟头还可能被人掀开唾弃,说这是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
有冤情就要诉说,有冤案就要推翻。
她秦月夕从来不怕这些麻烦!
她看着顾梓晨黑如墨玉的双眼,十分郑重:“我就没有后悔啊,是麻烦了些,但麻烦也代表挑战啊。你忘了我从
前是干什么的了?我喜欢挑战。所以不会后悔翻案。”
“不是月夕,我不是问的这个。”瞧着她如此回答,顾梓晨忽然哂笑了下,眉宇间的那一分肃色消失了。
“那你是问什么,怎么现在说话犹犹豫豫的?”到底是在问什么,后悔什么?
“月夕,我是问你,你可有后悔……”他看向她好奇的眼睛,“成婚之时,原本我就和你许诺过,只要等顾家翻案成功,尘埃落定,我便放下一切事务,陪你游历大晋十九州,倚剑纵马,游山玩水,快意人间。可如今,顾家已经恢复清誉,我却不能如约,而且还诸多烦扰之事不断,你是否会后悔,当初轻信了我?”
原来是在担忧这个啊。
秦月夕莞尔一笑,“你怎么会这么想啊。你我都还年轻啊,你才二十多,我也才不到二十生日,以后还有大把时间呢。而且你又不是故意不守约定,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