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宠物医院回小区的路上,寒风从身后吹来,卷着落叶向前滚,窸窣响动夹杂其中,透出一股萧瑟冷清的感觉。
顺着风吹的方向走,阮芋和萧樾的步速却很慢。
阮芋脑袋里还在回想那句“今晚就换回来用”。
应该是因为,他也觉得那个味道适合他吧。
她的心情既微妙又复杂,似乎能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正在敷衍自己,但是又完全不愿意深想下去。
身旁少年穿了一身劲峭的黑,背上却背了个突兀的粉色猫包。
鲜嫩的色调为黑色平添几分诙谐,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峻拔英气,也不显得幼稚,反而在冷酷和温柔中形成了一种平衡。
猫包正面开了一个透明圆窗,小中秋时而探出脑袋,警惕地向外张望。
经常有过路的小姐姐红着脸凑到猫包后边观察小猫,阮芋便拉着萧樾走慢点,让她们能看得尽兴。
至于她们想看的是猫还是人,这事儿只有天知地知了。
对于阮芋这种慷他人之慨的行为,萧樾不太能苟同。
他下颌线几不可查地拉直,却没有拒绝,就这么任她拽着他袖子,一条五百多米的路,愣是走了十几分钟都没走完。
直到身边不再有围观小中秋的路人,阮芋才松开他衣袖,两只手畏凉地揣进口袋里。
斜刺里刮来一阵邪风,阮芋缩了缩脖子,随后就听萧樾淡淡问了句:
“怎么不围个围巾?”
阮芋:“这还不到12月呢,没想到已经这么冷了。而且,我老家那边冬天特别暖和,我都没有几条围巾。”
那时候身体也健康,哪像现在这么虚,一点冷风都受不了。
“冷就走快点,别磨蹭。”
“知道啦。”
还剩十几米就到小区门口了。
阮芋微微含着胸,加速步行的时候,隐约感觉外套布料轻轻擦碰到了萧樾的手臂。
两人中间原本隔着几十公分。
他现在似乎靠过来了一点,但是并没有贴着她走,总是维持一段礼貌的、有分寸感的距离。
阮芋蓦地想起某天晚上在宿舍,乔羽真说过的话——
“我倒是觉得冬天才适合恋爱,天气越冷,两个人越要凑到一块取暖嘛。”
她心头一跳,脚底好像插上火箭,一下子窜出去老远,将萧樾遥遥甩在身后。
很快走到猫窝附近,萧樾放下背包,忍不住叹了声:
“啧,这新房子未免太豪华。”
阮芋挑眉:“也不看看是谁准备的。我家乖儿子,当然要住最好的猫别墅。”
贴墙摆放的层猫别墅,屋顶快到萧樾胸口那么高,墙面材料似乎有两层,外层防风防水,内层坚固保暖,每一层底部都铺了厚实的毛绒软垫,中间那层的天顶上还挂了两只玩具老鼠供小猫咪玩乐。这还只是主楼,主楼旁边连着副楼,是个带屋顶的餐厅,里面摆着全自动饮水机、喂食器,设施齐全得萧樾看着都怕遭贼惦记。
阮芋从猫包里抱出小中秋,放到草地上,就见它轻车熟路地钻进豪华大别墅,找了个舒服地方,兀自趴下了。
阮芋伸手挠了挠它脑门,想起萧樾昨天搬家,自然而然地问:
“你新家还好吗?”
萧樾语气很淡,无波无澜道:“很安静,适合学习。”
阮芋:“那还挺好的。”
她记得萧樾家很有钱,估计是从豪华大别墅搬到了超级豪华大别墅,日子一定过得很滋润。
阮芋还想再撸会儿猫,顺便闲聊点别的,却见萧樾没什么耐心地帮她把猫包捡起来,拉上拉链递过去,漆黑的眼睛居高临下看她,语速很快:
“走了,要回去刷题。”
阮芋“哦”了声,接过猫包。
整个告别过程不超过一十秒,刚刚还懒懒散散站在面前的人,眨眼就只剩个黢黑的高挑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不见。
真是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阮芋好像根本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室外太冷,她不再耽搁,到家那刻兴冲冲推开门,习惯性朝屋内大喊:
“爸、妈,我回来啦,外面可冷死我了。”
陈芸快步从卧室赶出来,朝她比了个噤声手势:
“你爸在开会呢。”
阮芋换好拖鞋,搓着手边往里走边问:“他今天不是休假吗?”
陈芸:“半个小时前接了好几通医院来的电话,隔壁市分院突然来了个心梗阻加上高血压的高危孕妇,现在正在开视频会议,组织两院各科室主任联合会诊呢。”
“这么可怕?”
阮芋嘴上感叹,心里倒是恬然自若。她爸在他们老家城市是出了名的产科圣手,什么疑难杂症碰上他,都能轻松化解。
陈芸接着嘱咐她:“你爸最近压力也很大,毕竟一来新医院就空降科室主任,同科室有个姓林的副主任特别不服他……总之你在家里要乖点,身体也要养好,别让你爸太担心了。”
“我知道啦,我这几天好像又胖了两斤呢。”
阮芋凑到妈妈身边撒了会儿娇,“身体和学习两手抓,我现在要去刻苦读书了。”
陈芸笑起来,满眼欣慰道:“去吧去吧,千万别累着自己。”
经过半个学期的磨合,阮芋已经非常适应宁城一中的高强度生活模式。
每天按部就班地学习,搞社团活动,唯一不太适应的就是这里的天气,太冷太干,又没有暖气,每天都要裹成个粽子出门才安心。
信息竞赛队前往省里参加比赛的那一周,钟湛给阮芋发了条短信,想约她一起吃晚饭。
理由非常官方——前几天的英语单元考,阮芋的作文拿了满分,和其他几篇满分作文一起刊印出来贴在全年级每个班的后墙上,钟湛由此提出想和她交流一下英文写作心得。
阮芋答应了他的邀约。
然后,带着她的两个学霸好姐妹和钟湛一起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