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儿的面上不觉露出了一丝讪讪的神色。
“是,云公子说的是,是我出言不当了。”
云子鹤一脸正义,正打算离开,偏这时,托了周盈儿的功劳,一众女眷都被叫了来。
一众人呼啦啦地,这下,云子鹤是走不掉了。
他的额角又禁不住跳了跳,今天,总有一种流年不利的感觉。
周氏走在人群的最前面,满脸焦急。
兰清笳也随着众人一道来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敏锐的嗅觉让她意识到,这场宴席怕是又要出幺蛾子了。
想到方才早早离席,至今未归的周玉树,又想到现在是三妹妹出了事,兰清笳觉得自己似乎猜出了些什么。
但没想到,竟然会看到自家小舅舅。
而且他的神情……
若小舅舅只是刚好碰上,一并来看好戏的,他多半不可能会是这样的神情。
兰清笳的心中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
众人很快就到了近前,周氏急吼吼地道:“怎么了?荷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剧情没有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周盈儿一时有些尴尬。
曾氏探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自己儿子,更没看到兰清荷,一时也愣住了。
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被噎住了。
目光询问地望向周盈儿,周盈儿也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但现在却也顾不上向自家娘亲解释。
她轻咳一声,开口道:“我原本以为表妹在这间厢房里换衣裳,连声唤她却无人应答,我一时着急,以为表妹出事了,这才让人去请了姑母来。
却不想是我冒失了,这间乃是云公子的厢房,闹了一场误会,让姑母担心了,实在是不该。”
周氏一听这话,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要知道,方才那丫鬟去传话的时候,那闪烁其词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语气,简直让周氏的一颗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她几乎已经预想了最坏,最糟糕的情况。
结果竟然是一场误会,她自然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了下去之后,周氏看周盈儿的眼神顿时就充满了谴责。
“盈儿你也真是的,没有弄清楚就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
周盈儿的神情尴尬,曾氏也瞪大了眼,望着她的眼神满是责怪。
方才不是说了事情万无一失的吗?怎么又出岔子了?
周盈儿心中也是困惑又恼怒,那丫鬟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不是说好了让她把人引来这间房间的吗?
现下,对周氏的埋怨与责怪,周盈儿只能认了下来。
“姑母,这的确是我的错,但是表妹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换衣裳也换不了那么久才是。
盈儿担心,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这便派人四处找找吧。”
周氏心里又提了提,但还是不大愿意相信,这怎么说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会出事?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为了确定女儿的安全,她便答应了。
周盈儿当即冲着丫鬟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去搜,务必要把人找出来。
云子鹤见众人都没把怀疑的目光落在自己这间厢房上,心头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现在却不能马上离开,毕竟,兰清荷还在那床底下,他要离开之前,总要跟人把口供串好。
于是他便道:“方才贪杯多饮了几杯,现下有些头晕,我想在这儿歇一歇,不知可方便?”
说着,还抬手揉了揉额头,一副酒劲发作的样子。
兰清笳听到小舅舅这话,眼神不自觉便微微动了动。
他这语气,未免有些太客气了。
就好像是,欲盖弥彰一般。
兰清笳还未及细想,周盈儿就道:“自是可以,云公子请自便。”
她现在只想找到失踪的弟弟和兰清荷,哪里还顾不上云子鹤的这点芝麻小事?
云子鹤朝众人点了点头,然后便折身往身后的厢房而去。
迈入厢房,转身关门,同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去,就听周氏一声断喝,“慢着!”
云子鹤的神情微微僵住,但须臾便恢复如常,含笑望着周氏。
“不知兰二夫人还有何赐教?”
周氏直直走来,指着屋内某个方向。
“那,那是什么?”
云子鹤的呼吸滞了滞,僵硬地转身望去,飞快扫向床底,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却原来,周氏指的是桌角某处,那里掉落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
“我瞧着怎么跟荷儿的耳坠有点像?”
这么远都能看得清?
周氏的这眼力,当真是没谁了。
云子鹤保持镇定,“在下给你捡过来看看。”
只要你不进屋,一切都好说!
云子鹤当即飞快转身,捡起了那枚桌角的东西。
这一俯身的光景,余光下意识往床底扫去。
这一眼,吓得云子鹤险些一个趔趄,一头栽到地上去。
好家伙,床底下的人,正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望着他呢!
云子鹤拿出了纵横商圈所有的沉稳镇定,硬是没让自己露出半点端倪。
但实际上,他的手心上已经满是冷汗。
必须要把这些人打发走!
他把耳坠交给周氏,周氏拿到那耳坠,这下是真的认出来了,“这就是荷儿的耳坠。”
云子鹤镇定地道:“但令爱的确不在这屋中,想来此前她确实是在这里更衣,然后离开了。”
周盈儿有些恨恨地道:“就是这样!”
云子鹤做出一副头晕脑胀的样子,“抱歉,在下有些不胜酒力,恐要失礼了。”
也许是出于舅甥间奇妙的感应,兰清笳意识到,自己得帮一帮小舅舅。
于是兰清笳便开口,“既然小舅舅身体不适,那您便先好好歇一歇吧。
二婶,我们到别处找找三妹妹吧,这里也是她家,她熟门熟路,定然只是贪玩,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