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衣人出现了。
对方不知道怎么寻到了他们祖孙。
他们把骆香凝和宋瑾南一并掳走了。
那时候,宋瑾南才知道,自己的爷爷还在世。
骆香凝的反应,也都证实了他们口中说的那人,就是他的爷爷。
宋十三听着那些事,只觉得周遭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又有一种被人狠狠剜了一刀的感觉。
他宁愿相信,宋瑾南以前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的,他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伤,都是蒙蔽自己的假象。
但事实却比任何时候都残酷。
他已经受过一次的震动,现在,又硬生生地受了第二次。
宋十三狠狠地闭上眼,这才压下了自己眼底的那股子涩意。
此时,他竟然生出了一股子感激与庆幸交杂的情绪。
感激那些人,把他们祖孙找到了,把他送回了自己身边,让他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一个血脉留在人世间。
也庆幸着,对方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还活着。
宋十三想,现在,骆香凝定然也好端端的没事,对方一定会给她用最好的药,给她最好的待遇。
毕竟她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一定还活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十三哑着嗓音问,“对方把你送到我身边,目的是什么?”
宋瑾南语气平缓,“他们看中了您的医术,想让您为他们所用。
他们并没有告诉我,想要您帮他们做什么,但后来我慢慢打听到了很多关于药人的事,我便猜得到,他们的目的,定与药人有关。
他们并没有放弃研究药人,您的医术,或许可以帮他们改进饲养药人的配方。”
顿了顿,他又道:“他们还想抓明轩,曾让我做过内应。”
这件事秦淮早就猜到了,宋十三听了之后,也很快就想到了在江南时付明轩受伤的那次。
他一下就想明白了。
当初宋瑾南对付明轩的态度就特别异样,有种满腹歉疚,难以释怀的感觉。
当时宋十三就隐约察觉到定然是发生了些什么,现在,他才终于知道了答案。
这些事情,让宋十三深受震动,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秦淮却是神情平静。
一来,他对宋瑾南的怀疑由来已久,并且早已经在暗中进行过多次试探。
他说的这些,大多数都应证了自己此前的猜测。
二来,他可以算是一个旁观者,局外人,而不似宋十三这样,与他们有着真切的血缘和亲情关系。
秦淮所受的震动自然远比宋十三的要小。
宋十三半晌才终于缓了过来,望着宋瑾南的眼中满含湿意。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还不足以让你对我生出信任,放下戒备吗?”
宋瑾南的嘴唇翕张,半晌,他低低地开口。
“奶奶说,您很讨厌她。”
因为心中抱着这个认知,宋瑾南初见宋十三的时候,心中怀满了不安与忐忑。
他生怕自己的身份会受到素未谋面的爷爷的怀疑,更生怕自己被他直接赶走。
自己完不成对方交代的任务,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奶奶了。
甚至,对方也不可能再留着奶奶的性命。
因为一开始抱着的期待太低,后来宋十三和几位师兄对他的态度,让他大感意外。
得到的温暖太少了,所以,任何一点暖意,都那么可贵。
原本冰冷漠然的一颗心,在那点点的温暖之下,终于慢慢地融化。
只是,他终究还记得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
他们对他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奶奶。
任何一点会让奶奶的性命受到威胁的不确定因素,他都必须要避开。
宋十三虽然待自己好,但奶奶说,他很讨厌她,两人之所以会有一段,也不过是因她用了手段。
宋瑾南不确定宋十三对自己奶奶是否还是如以往那么讨厌,也根本不敢奢望他会像自己一样不顾任何艰难险阻也要去救她。
所以,宋瑾南没有告诉他,也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向任何人求救。
宋十三怔住。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反驳,但却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找不到反驳之词。
他们两人的相遇,相处,的确可以称之为水火不容。
不管他们内心究竟对对方产生了什么样的情感,至少表面上,他们从来没有和平共处过。
宋十三的面色一阵青白交错,最后,全都化作了一片难言的复杂。
他艰涩开口,“那都是往事了……”
以前的他性格偏执冲动,对待任何人,周身都会竖起尖刺。
那样的性格,与骆香凝同样火炮似的性格,当然不可能融洽。
但亲眼见到她偷藏自己失踪多年的贴身玉佩,亲耳听到她千辛万苦拉扯养育自己唯一的血脉,便是石头一样的心肠,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更何况,他对她所谓的讨厌,更多的也是因为身份卑微的自卑敏感作祟。
并不是真的那样讨厌她。
这些情绪,在知道她死了之后,宋十三就尽数埋葬于内心之中,不打算再深究。
现在,她没死,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对她依旧讨厌如初。
宋十三原本埋藏的情绪就又被翻了出来。
只是,再多的话宋十三委实说不出口,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异常坚毅的一句。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任她不管。”
宋瑾南倏而抬眸看他,他的眸光不躲不避,直直与他迎视。
宋瑾南的心中生出一股微微异样的情绪,有些复杂难言。
宋十三不是会随随便便许下什么诺言的人。
他真的保证了什么,每句话都重若千金。
“对方不是想要我吗?我愿意跟他们走。
我会用自己的法子,把你奶奶完完整整地救出来!”
既然自己对对方而言还有利用价值,那他就把这份价值好好发挥。
就算要让他暂时委屈求全,为对方所用,他也心甘情